梁觉阳赶紧说:“太好了,唐警官,咱们能详细聊聊么?”
“别叫警官,毕竟退休了,叫我老唐就行。我看了网上的视频,这个人我可能知道身份,不过有个问题先要问你,他是不是没法开口说话?”
梁觉阳心里一惊,好像心里有个开关被人“啪嗒”一下打开,他回道:“事关案情,我不能在电话里说太多。我明天到茶阳县,您现在住在哪里?方便的话给我一个地址。”
第二天,梁觉阳坐了最早一班车去茶阳县,上午十点到了当地派出所,之前已经约好,他叫了一个警员随行去做笔录。
就到了约定的地方,是一个住宅小区,唐泰东让去他家中聊案情。
“你好,我是长沙市公安局刑侦大队二支队刑警,梁觉阳。”梁觉阳出示证件。
“梁警官你好。”开门的就是唐泰东。
“叫我小梁就行,我跟刘队打过报告,您和刘队的师父是警校同学,今天要麻烦老前辈了。”
唐泰东让梁觉阳换了双拖鞋进门。又给他倒了杯茶。
“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咱们都是吃这口饭。实话说,他这个人,我记了半辈子了,本来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他,真没想到啊。”
“这是他的照片。”梁觉阳把“阿大”在看守所留存的档案给了唐泰东。
唐泰东仔细看了一会,在看了一张侧面照后,笃定地说:
“是他,不会有错。他的耳朵下4厘米处有个疤痕,我记得很清楚。”
梁觉阳有预感自己终于有机会掀开“阿大”的过去,他把新买录音笔打开,放在桌面上。
“他叫向军,‘方向’的‘向’,‘军队’的‘军’。茶阳县人。30年前,我才刚调到县监狱当狱警,进去还没一个月,他就进来了。我想想,对,1987年的年初,冬天,还没出年,初四或者初五。”
“原来他坐过牢。”
“对。那天很冷,我记得很清楚,我刚吃完中午饭,在家烧火炕呢,队长呼我,非要我回监狱上班,我那个郁闷劲,现在都还记得。我嘴里一边骂是哪个不长眼的新年开张就犯事,一边骑自行车就去了单位。刚停好,看守所的车就来了,下来个人,这人就是向军。
那年他连20岁都没满,我想想,嗯,他是1968年4月出生的,我看过他的证件。
向军长得不起眼,但眼神有股狠劲。我刚当上警察,还没调到监狱的时候就听看守所的兄弟说过他,他很小的时候爹妈就死了,他姥姥在一间破草房里把他养大,十三、四岁的时候,他姥就病死了,之后没人管他,他吃百家饭长大,初中没读完,是小学文凭,十几岁时常年在大街上游荡,但那个年代这也不算稀奇。”
梁觉阳想到“无业游民”四个字,但没说出口,唐泰东说:
“那会人打架,是真打啊,个个手上都没轻重。向军是不是没法说话?他不是哑巴,是十几岁的时候和人打架,被人用刀扎了脖子,人没死,但毁了嗓子。”
“他因为打架进的监狱吗?”梁觉阳问。
“那倒不是。是猥亵妇女。那个时候叫‘奸辱罪’,就是‘强奸’。”
“居然是这样……”
“嗓子被扎之后,县里也关照他,孤儿嘛,看他可怜,给他找工作,去塑料厂上班。他不是能打么,厂里就让他当保安,看仓库,上夜班。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