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喜极而泣,蜂拥而上、急切将城门打开。
大煊内没人敢谋逆,可翮杳国君翀霄可以出手主权啊!现下无人敢任主君之位,翀霄不一样,他是现成的主君。
这不正是他们的救世主吗!
海丹泽手里捏皱了一封信,头一次失态地把苏玄煜亲笔所写的信撕碎洒落城墙,他遥遥望着朝翮杳方向前行的马车,终究也还只是将一口闷气憋在胸腔里。
翀霄堂而皇之入城了,是百姓请他入的城。
他脸上挂着稳重而接纳的笑容,看着喜悦着即将成为他麾下的百姓,不自觉想到苏玄煜寄给他的那封信。
信后面写着:望你将我悬颅城墙上。
信中的深意翀霄不懂,这是苏玄煜不再敢赌篡改历史的可能,唯恐天道会报复在叶无言与他的臣民身上。
以翀霄私心,他不甘愿。
可苏玄煜不会平白无故说这些话,于公于私于利益,翀霄都应该这么做。
可他就是不情愿。
蓦地,人群中有人暴起,将苏玄煜躯壳推翻马车,一代帝王木人似的滚落尘泥,紧接着,一人抡起刑场砍刀,斩落苏玄煜的首级。
翀霄浑身的血液冻在体内,僵硬着扭头看向那闭着眼的祥和的头颅。
疯子。
岳有才依旧微笑着,可在苏玄煜人头落地的一刹那,他的习惯滑出一柄匕首横在脖颈,毫不犹豫自刎当场。
百姓有恨意,才会有焕然一新的爱,他们敢爱敢恨,眼见大煊无力回天后自会另寻明主。
如何做到心甘情愿,其中死结必然在苏玄煜身上,苏玄煜的死固然避无可避。
群臣为大局而跪拜新主,推动翀霄掌权大煊是自然而然的事,更何况大煊的国玺就在他手里。
无论真心假意,翀霄淡然置之,行使的首个权利便是委群臣以重任——命他们分发治疗恶疫的路黄与果腹的粮食。
精神上有再多抗拒,一并随身体疲乏而滚落的汗珠排出体外。
因为百姓眼中的喜悦与希望,是在几月来恶疫恐吓中所看=瞧不见的。
或许这次是真的新生。
——
大煊某一中原小城,叶无言头痛欲裂,他的手扶着摇晃动荡的马车壁,第一个涌上来的念头,便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无尽的担忧与急迫。
到底是为什么?自己为什么如此急切地想要记起某一件事。
这是一件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事,应当是他豁出性命都必须去做的事。
还有,自己是谁?为什么在这儿?
倏地,他破碎的记忆里冒出两个字。
苏。
苏……玄……
叶无言瞳孔闪过一抹亮色,瞬间恢复神志般,身体便如警醒的野兽做出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