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原本紧绷的神经刹那间松弛下来，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西周快速扫视一圈，确认并无其他异常后，才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往日平和的语调。
“放松……别大惊小怪的，那不是劫匪。只是几个没有半点儿危险的「人茧」，你赶紧回去补觉吧。”说着，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趣地说道：“老头子我一会儿犯起困来，你再想睡觉，我可就不答应了。”
林渊听着老张轻松的语气，心中却满是疑惑。“人茧”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木偶？他只知道流浪契约者组织「暗茧」，似乎与眼前的「人茧」没有丝毫关系。
林渊忍不住开口询问：“那是木偶吗？自由人？”
老张盯着林渊，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哦对，你跟老黄是同一批，肯定还没见识过夜巡。”
他不紧不慢地拧开水杯，凑到嘴边，“滋溜”喝了一口，接着说道：“你知道成为提线者要承担「记忆磨损」的风险吧？对，你肯定知道，老黄说你死活不签提线契约，应该就是害怕这个。”
老张微微扬起下巴，抬手指向仍在缓慢移动的三个人影：“但是你应该还不知道记忆磨损到最后，提线者会变成什么样吧？”
林渊的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牛老爹故事里的“牛小安”。那孩子后来变成什么样，老爹并没有提过。或许，连他也不清楚牛小安的最终结局，可是过去这么久，即便他当时没看到，想必也早就猜到了。难不成，牛小安最后就变成了眼前这种比傀儡还不如的「人茧」？
“提线者丧失所有记忆后，便会失去意识，变成一具行尸走肉。身体逐渐被蚕茧一样的东西层层包裹，所以人们都叫它们「人茧」。”
林渊听完，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脑门，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再次庆幸自己没有成为提线者。
“这应该叫「人蛹」才对吧？”
“人蛹？额……有道理。不过，人们都这么叫，随大流不挨揍，总不会错的。”
林渊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三个逐渐远去的身影：“它们这是要去哪里？”
“「茧房」，那里是他们最后的安身地。”
“茧房在哪里？”
“不知道，没人见过，见过的人都变成这副样子了。”
林渊默默点头，突然一阵莫名的伤感袭来。
“好奇的话可以凑进去看，它们比没有提线人的「傀儡」级木偶还安全，毕竟这层茧壳里裹的是真血肉。”
“还是免了吧。”林渊撇嘴摇摇头，他可不想靠近这些人不人不鬼的东西。一想到它们曾经也是和自己一样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情感的人，为了利益变成现在这般行尸走肉的样子，一股无奈和恐惧慢慢在心底生根。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视野，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忙揉了揉。那佝偻的身影路过广场路灯时，映照出来的竟是牛老爹的脸。
林渊顾不得畏惧，赶忙跑过去查看。果然是牛老爹，他手里的烟袋锅子，不知为何变得锈迹斑斑残破不堪了，就像他年迈的身体一样。他的眼睛完全被乳白色的纤维覆盖，看不到一丝神采。七窍中涌出根根白色丝线，像一层纱衣缠绕着他瘦弱的身体。
“老爹！”林渊伸出颤抖的手，扶住对方的肩头，声音带着哭腔，“我是小林子啊，老爹，你说句话啊！”
老张的脚步渐渐走近，他看着林渊的举动，无奈地叹了口气：“没用的，他们己经没有任何意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