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林小胖再也支撑不住，双臂一软，混凝土块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他自己也一屁股坐倒在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但那双小眼睛里，却闪烁着难以置信的、混杂着疲惫和狂喜的光芒！
“我…我举起来了？仁哥！我真举起来了？！”他抬起自己的胳膊，捏了捏那依旧软乎乎但似乎紧实了一点的肱二头肌，感觉像在做梦。一个月前，他搬桶装水都费劲！
“凑合。”陆仁的评价依旧吝啬，但眼底掠过一丝满意。他把撬棍往肩上一扛，“休息五分钟。然后，上理论课。”
所谓的“理论课”，地点就在这堆满工业垃圾的仓库角落。陆仁不知从哪拖来一块相对干净的白板，上面用红蓝记号笔画满了各种…极其抽象的示意图和潦草的笔记。
“看这里！”陆仁用撬棍敲了敲白板上一个火柴人踩中一个歪歪扭扭圈圈的图案，“基础绊索陷阱！核心是什么？隐蔽性！触发点要设在敌人必经之路的视觉盲区！绳子要用结实的尼龙绳或者伞绳，颜色选和环境接近的！埋设后，表面要撒上浮土落叶伪装！记住，细节决定成败！丧尸没脑子，但活人有！”
林小胖坐在地上，背靠着一个冰冷的齿轮箱，一边往嘴里灌水，一边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理解白板上那些鬼画符。汗水糊住了他的眼镜，他摘下来在衣角上胡乱擦了擦。
“还有这个！”撬棍指向旁边一个画着几个三角形和波浪线的区域，“利用地形！狭窄通道、楼梯拐角、斜坡…都是天然的优势地形！提前布置陷阱，或者利用它们分割敌人！胖子，你那身板，堵个门效果绝对拔群！”
林小胖想象了一下自己像堵肉墙一样卡在门口，丧尸在外面嗷嗷叫却进不来的场景，莫名地有点小激动。
“再看这个！”陆仁又指向一个画着几个罐子、电池和一堆乱线的复杂图案，“简易燃烧瓶！玻璃瓶、汽油、布条，三要素！重点在于布条的浸透时间和瓶口密封！扔出去之前，点燃布条，别烧着自己！投掷要准！要快！要狠！对付尸群开路或者制造混乱，效果一流！回头让眼镜给你弄点材料练手！”
赵眼镜在不远处拆解一个旧电机，闻言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汽油有，玻璃瓶…食堂仓库里好像堆了不少空酱油瓶。”
林小胖看着白板上那代表燃烧瓶的潦草罐子，仿佛闻到了汽油和火焰的味道，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还有水源净化、伤口紧急处理、辨别有毒植物、简易信号…知识点多了去了！”陆仁在白板前踱步，撬棍像教鞭一样指点江山，把他前世在血与火中积累的、最实用最底层的生存技巧，用最粗暴首接的方式，一股脑儿塞进林小胖的脑子里。
“胖子，脑子给我清醒点！记不住就给我抄一百遍！”陆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这些东西，关键时刻就是命！比你的游戏段位重要一万倍！”
林小胖被灌得晕头转向，感觉脑袋里塞满了绊索、燃烧瓶、净化水和奇奇怪怪的毒蘑菇图片。他摘下眼镜，用力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看着夕阳下陆仁被拉长的、扛着撬棍的身影，又看了看旁边角落里赵眼镜刚送来的一把寒光闪闪的“赵氏开山刀”样品，再想想自己刚才举起的那块沉重混凝土…
一股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涌上心头。
训练、陷阱、武器、净化水…还有仁哥嘴里时不时蹦出来的“丧尸”、“尸群”…这一切，和他一个月前还在宿舍里快乐开黑、烦恼只有下一顿吃什么的校园生活，形成了过于撕裂的对比。
他抬起头，看着陆仁那张在暮色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又异常认真的脸，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迷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悸。
“仁哥…”林小胖的声音有点干涩，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我…我咋感觉…再这么练下去…再听你讲这些…我…我真快信了…”
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吐出后半句：“…信那末世…真的要来了？”
陆仁停下踱步，转过身。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落在他脸上，照亮了他那双标志性的死鱼眼。他走到林小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胖子。没有笑，也没有了平时那副懒散欠揍的模样。
他伸出手，不是拍，而是重重地、带着某种沉甸甸份量地按在林小胖那汗湿、还有些颤抖的肩膀上。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让林小胖的心猛地一跳。
陆仁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笃定：
“自信点，胖子。”他盯着林小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把‘感觉’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