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忽然停下，耳朵竖起，对着雪原深处发出低吼。
“狼群？”
章衡握刀，快步而来。
雪将军却摇头，转身奔向雪脊。
片刻后，它叼回一物——
竟是一截被风折断的铁桦枝，枝上挂着一缕灰白狼毛。
“是北荒狼。”章衡眯眼，“它们嗅到了血与火，要来抢食。”
亥时，月升。
雪原忽然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像一把把无形的刀，划破夜的寂静。
北荒狼群，足有五六百匹，毛色灰白，体型比驯狼大一圈，獠牙外露，眼泛绿光。
“结阵！”
章衡一声令下，七百人迅速聚拢，以木轨半成品为墙，以鲸骨火盆为灯，围成一个巨大的圆阵。
火盆内，狼粪与鲸脂混烧，火苗窜起丈余，映得人脸如鬼魅。
北荒狼群并未立刻扑上，而是在百步外停下，头狼仰天长嚎。
嚎声中，雪将军忽然人立而起，发出更凄厉的长嗥。
两股狼嚎在雪原上碰撞，像两股无形的洪流，卷起漫天雪尘。
章衡握刀，却未下令射击。
他看见，雪将军竟一步步走向北荒狼群，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爪印。
北荒头狼也一步步迎来，两狼相距十步，同时停下，鼻尖相触。
雪将军忽然低头，咬住北荒头狼的左耳，轻轻一扯。
北荒头狼竟未反抗，反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臣服的臣子。
章衡瞳孔骤缩。
“雪将军……是北荒狼王的血脉？”
北荒狼群在雪将军的带领下，缓缓靠近圆阵。
它们并未攻击，而是绕着木轨嗅闻，偶尔低头舔一口火盆旁的热雪。
少年们紧张地握紧鲸骨刀，却见北荒狼群并无恶意。
雪将军带着北荒头狼，走到章衡面前。
头狼竟俯身，将鼻尖贴地，发出低沉的呜咽。
章衡缓缓伸手，掌心向上。
头狼嗅了嗅，忽然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他的掌心。
“它们愿意借道。”阿蛮低声道，“雪将军说，它们愿意帮我们拖木轨。”
章衡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好！北荒狼拖前绳，驯狼拖后绳，今日起，兴安岭雪道，有狼为伍！”
子时，极光再起。
北荒狼群与驯狼混编成队，每五十匹狼拖一段木轨，轨上覆以鲸骨板，板上再覆铁桦横木。
狼队在前，少年在后，像一条黑白相间的长龙，在雪原上缓缓蠕动。
木轨第一段，长三十丈，从雪脊首垂雪谷。
章衡立于轨首，以鲸骨锤敲下第一枚铜铆钉。
“大兴安岭木轨雪道——第一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