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七，拂晓前最黑暗的一刻。
乌浒水两岸却亮如白昼：
南岸，宋军三十六盏玻璃瓷灯排成“井”字，青碧火柱冲天；
北岸，塞尔柱三万骑点起三万支牛油火炬，火光映得弯刀如林；
河中央，一座临时浮桥以铁龙车为骨、牦牛皮为面，桥身覆雪，雪上映火，像一条横卧水面的赤龙。
桥中央，两根旗杆并立：
——左侧，宋龙旗，黑底红日，日心绣尚方剑；
——右侧，塞尔柱新月旗，白底金月，月心嵌绿松石。
两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每一次相触，都迸出火星，火星落雪，嗤嗤作响，竟在桥面烧出无数细小的焦痕。
卯时三刻，鼓三通，开市。
浮桥两侧各设“市栅”：
——南栅属宋，栅门悬“高昌通宝”大秤，秤砣以天山陨铁铸，重三百斤；
——北栅属塞尔柱，栅门悬“星月天平”，横梁以大马士革钢为骨，两端镶回鹘玉。
两市之间，浮桥中央，立“中立榷台”，台高一丈，八面刻西语：汉、突厥、波斯、希腊。
章衡与马立克沙并肩登台。
章衡手执《三川之市开卷书》，卷以回鹘白毡为面，绣西色丝线：
——红线：宋茶三万斤、火绳枪三百杆、玻璃瓷灯千盏；
——蓝线：塞尔柱大马士革刀三千口、波斯良马五千匹、希腊医方十卷；
——绿线：中立市税十取一，税入“同明公库”，公库设碎叶新城；
——金线：若一方背盟，彗星之旗即指其营，星火不灭，战鼓不歇。
马立克沙以突厥语高声诵读，每读一句，两岸鼓声应和：
“乌浒水为带，天山为脊；
商路为脉，星火为誓。”
开市第一笔交易：
——宋人抬出“龙团”茶砖三千片，片重七两，外以龙纹锦袱包裹；
——塞尔柱人牵来波斯良马五百匹，马鬃编金辫，蹄系银铃。
交易仪式名为“弯刀试茶，火铳试马”。
试茶：
塞尔柱刀匠哈立德以星月弯刀削茶砖，刀锋过处，茶末如雪，片片厚一分，不碎不裂。
茶末入铜壶，煮雪水，水沸三次，茶香混玫瑰香，飘过河面。
试马：
宋军火铳手百人以“神臂火铳”齐射空包弹，枪焰映马鬃，马不惊，铃不乱。
五百匹马依次过浮桥，桥身微颤，铁龙车轱辘与牦牛皮相和，竟成一曲“铁与雪”的鼓点。
交易毕，双方以“星火钉”封口：
——宋人得马五百匹，钉上刻“茶”字；
——塞尔柱人得茶三千斤，钉上刻“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