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躲在他娘身后，他娘——就是上次扭了脚的豆子娘，脸色苍白，靠着根木棍勉强站着，也来了。
人数比预想的少，但都是真正被逼到墙角的。
看到阴影里的王康，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紧张地看着他，没人先开口。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王康从阴影里慢慢走出来，他没有废话，首接举了举手中那根被削尖的硬木和腰间的“砺锋铁”，声音低沉却清晰：“张二爷不给活路。挖芦根撑不过三天。后山深涧那边，我见过野猪的踪迹。”
“野猪”两个字让所有人身体都是一震，脸上露出惧色。
“一头野猪，够好几家吃一阵，或许……还能凑出一点抵租子的东西。”王康继续道，目光扫过每一张惶惑的脸，“但那畜生凶得很，我一个人，弄不到。合则活，散则……等死。”
他刻意用了最首白、最残酷的字眼。
“你……你真能弄到野猪？”黑娃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眼神里既有怀疑也有一丝疯狂的期盼。
“我有法子试试，但需要人手。”王康没有把话说满，“陷阱，需要挖坑，需要搬石头，需要人引，需要一起围。成了，按出力多少分。不成……大不了也是个死，总比饿死强。”
沉默。沉重的呼吸声在寒冷的晨雾中清晰可闻。
石叔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看王康手里的家伙事，又看了看他，哑声问：“……啥法子？咋弄？”
王康快速而低声地讲解了他的计划——一个利用溪涧地形、深坑、尖木签和诱饵的大型陷阱，需要多人协作才能完成。他尽量说得简单明了，掩盖了其中现代知识的痕迹，只强调需要力气和配合。
计划很粗糙，风险极大，但在这群绝望的人听来，却仿佛是黑暗里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能干！”黑娃第一个咬牙低吼，拳头攥紧，“反正没活路了，拼了！”
石叔沉默地点了点头。
三婶和豆子娘对视一眼，也颤抖着点了点头。
另外两人犹豫了一下，最终也狠下心：“算我一个！”
一支临时拼凑、绝望驱动的队伍，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勉强成型。
王康心中没有丝毫轻松。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也是最危险的一步。这些人毫无经验，配合生疏，面对野猪稍有不慎就是非死即伤。
但他没有选择。
“走。”他不再多言，率先转身，带着这支沉默而决绝的小队，悄无声息地没入了依旧昏暗的山林，向着那条干涸的深涧进发。
每个人的心跳都如同擂鼓，敲打着通往未知命运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