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咏裹伤，仍率三百火马骑，沿狼血印疾驰。
马蹄包棉，踏雪无声；
鲸油灯改挂马腹，灯罩蒙青布，只透一线光，远看似鬼火。
每经雪坎，即以火折照地，见狼血未凝，知敌未远。
贺兰北麓，野利斩雪设伏。
选一段冰沟，宽丈余，深三丈，沟底插狼牙桩，桩尖淬毒。
上以薄雪覆木板，再覆浮雪，如平地。
野利斩雪亲率二十骑，伏沟侧雪丘，以狼血诱敌。
火马骑至，前锋十骑踏破冰板，连人带马坠入沟底，惨叫未绝，己被狼牙桩透胸。
狄咏急勒马，挥火罐连掷，鲸油遇毒桩，“轰”地炸起赤浪。
火浪融冰，沟壁崩落，毒桩尽毁，雪沟瞬成血瀑。
野利斩雪见陷阱破，率残骑自雪坡冲下。
狄咏横刀立马，火铳手三叠阵：
前蹲、中立、后高，火绳如星雨。
五十步内，铅子穿狼甲，白狼卫连人带马滚作一团。
野利斩雪独骑突阵，弯刀舞雪，连斩三名火铳手。
狄咏怒马迎击，一刀劈断其刀背；
章衡自后至，火龙铳顶胸轰击，铅子透甲，血溅三尺。
野利斩雪坠马，以断刀撑地，狂笑：“贺兰雪，永不化！”
言未毕，狄咏补刀，狼首落地，血喷如泉，染红十步雪。
黎明，雪停。
火马骑于雪原列阵，中央竖新旗——黑底赤龙，旗脚浸野利斩雪之血。
章衡以尚方剑蘸血，在旗面书“血蹄”二字。
万骑齐呼：“血蹄所至，狼烟永息！”
呼声如雷，震落松枝雪，簌簌如雨。
血蹄旗猎猎，火马骑南返。
雪地上，一行狼蹄印突兀断在野利斩雪尸前，
却另有一行纤细狼印，自雪丘后悄然向北，
像一缕不肯熄灭的狼魂，
消失在更深的雪夜。
章衡回望，轻声：
“血蹄踏雪，雪下仍有火。
真正的狼谷，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