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西里咧嘴，血齿森然：“我曾随条顿骑士团，杀过你们契丹人的祖宗。”
章衡点点头，转向书记官：“此奴另册，不发市，留作矿头试炮。”
书记官一怔，旋即奋笔疾书：
“诺夫哥罗德·瓦西里，年三十，留营，无标价。”
子夜，交易完毕。
倭奴均价十一两八钱，女真均价九两西钱，白奴均价二十七两三钱。
银货两讫，牙兵抬出大箱宋钱、交子、银铤，堆成小山。
章衡当众宣布：
“三成入公，七成按劳分发——
炮手、水手、跳帮队各得其二，
余一成存营，作伤残抚恤。”
台下欢声雷动。
更鼓三声，冰面忽然传来“咔啦”巨响——
一道裂缝自码头向北延伸，长达数十丈，像巨兽张口。
众人惊呼，却见裂缝尽头，缓缓升起一盏红灯——
那是预先埋伏的“冰下灯船”，由沈括设计，以鲸油密封，火盆悬空，可在冰下潜行。
灯船升起，意味着春汛将至，冰湖将裂，航道将开。
章衡拔剑，剑尖指北：
“冰开之日，即捕奴船北上之时！
明年此时，我要在黑龙江口，再立一座‘雪原市’！
诸君——可愿随我？”
三千人齐声如吼：“愿！”
东方微露鱼肚白，冰面裂缝己蔓延成蛛网。
最后一桶鲸油浇在码头空笼上，火舌窜起，照亮残夜。
铁笼被烧得通红，倭奴、女真、白奴的惨叫声渐渐被火焰吞噬。
火焰上空，一面新制的赤底黑字大旗缓缓升起——
“雪原捕奴团·北海总寨”。
旗影投在冰湖上，与初升的朝阳重叠，像一条浴血腾空的龙。
章衡立于旗下，负手北望，轻声吐出一句：
“雪原号角三声己毕，
下一声，要让极北之海也听见宋人的铁蹄。”
冰裂、火起、旗升、血凝。
北海的春天，以一场无声的拍卖开场，
也将以漫天烽火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