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的雾气，开始变淡了。
天快亮了。
子时的喧嚣与诡谲，正随着东方泛起的那一抹鱼肚白，被悄然稀释。
灯笼里的鬼火一盏盏熄灭。
兜售带血法宝的摊主，将东西一股脑卷进破布里，身形一晃，就融入了尚未散尽的浓雾。
交换毒草魔矿的妖修，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低吼，也匆匆离去。
整个云中鬼市，像一场即将散场的盛大梦境，人影变得稀疏，声音也低沉下去。
阿飞戴着那张平平无奇的青铜面具，站在一处角落里，感受着这份由喧闹转向死寂的独特氛围。
储物袋里躺着刚刚换来的几十块下品灵石，还有几样炼制聚气散的辅助材料。
第一次的黑市销赃之旅，比他想象中要顺利。
孙悟空教他的那些黑话和砍价技巧，简首比法术还好用。
他准备离开了。
再待下去，等雾气彻底散尽，鬼市消失，他就会暴露在这片荒山野岭之中。
阿飞转身，迈开步子。
就在他路过一个贩卖残破符箓的摊位时，两道压得极低，仿佛怕被风吹散的交谈声，钻进了他的耳朵。
“听说了吗？”
那声音沙哑，像两块石头在摩擦。
“北海龙宫最近不知发什么疯。”
另一个声音接了上来，带着一丝不屑的嗤笑。
“他们不天天发疯吗？一群守着宝山要饭的窝囊废。”
“这次不一样。”
先前的声音变得更低了。
“派了好多虾兵蟹将，封锁了乱礁海域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阿飞的脚步，不着痕迹地慢了下来。
他侧过身，装作对摊位上一张画着扭曲鬼画符的废弃符纸产生了兴趣，蹲下身子拿了起来。
他的耳朵，却竖得比兔子还尖。
“乱礁海域？”
那嗤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凝重。
“那个鬼地方？他们活腻了？”
“谁知道呢。”
沙哑的声音里透着幸灾乐祸。
“不过啊，我听我一个在北俱芦洲跑单帮的表弟说，那地方传说是当年覆海大圣蛟魔王的旧巢。”
“嘶……”
嗤笑的那个声音，倒吸了一口凉气。
“八成是想寻宝呗，还能干嘛。”
覆海大圣！
蛟魔王！
这两个名字像两道九天神雷，毫无征兆地在阿飞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他蹲在地上，捏着那张废纸符的手指，猛然收紧。
青铜面具下，他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