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惰怠回廊”里，似乎失去了意义。
顾城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
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每抬起一步，都像是拖着千斤的枷锁。
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扭曲的建筑和街道，融化成了一片混沌的，流动的灰色。
他的大脑，像一台生了锈的机器，运转得越来越慢。
“喂……还有人……活着吗？”
他在脑海里，有气无力地呼唤着。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那六个曾经在他脑子里，吵得天翻地覆的人格，此刻，像是集体掉线了一样，没有了任何声息。
不是他们不想回应，而是，他们根本无法回应。
在“惰性空间”的压制下，他们的意识，都被迫陷入了最深层次的休眠。
只剩下主导人格，“懒惰”的老顾，还在凭借着对这片空间的“属性亲和”，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但他，也快到极限了。
“妈的……”
顾城低声骂了一句，扶着一根己经软化得像面条一样的电线杆，大口地喘着气。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扔进了沙漠里的游泳健将。
一身的本事，没有水，屁用都没有。
“傲慢”的领域无法展开，“愤怒”的火焰无法点燃，“贪婪”无法窃取，“暴食”甚至感觉不到饥饿，“嫉妒”连个模仿的对象都找不到，“”更是对着一堆融化的建筑没地方施展共情。
他所有的武器，都被缴械了。
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无力”。
“呵呵……‘零号’……苏雪最完美的作品……”
一个阴冷的，带着嘲讽的声音，突然在西面八方响起。
是钱振华。
他通过领域的扩音效果，将自己的声音，传了进来。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是不是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拔掉了龟壳的乌龟，只能任人宰割？”
“这就是你，和净化局，和伊甸园作对的下场！”
钱振华的声音里，充满了报复的。
顾城靠在“面条”电线杆上，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老东西……有屁……就快放……”他有气无力地说道，“吵到我……睡觉了……”
“死到临头，还嘴硬！”钱振华被他的态度激怒了，“你就在里面，好好享受吧！享受那种，意识一点点被抽干，身体一点点被同化，最后，变成一尊没有思想的雕像的，美妙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