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地说，是十二具身穿白袍的躯壳。他们静止不动，双眼紧闭，胸口微微起伏，像是处于深度冥想状态。每个人的额头上都镶嵌着一块晶石，颜色各异，此刻正缓慢脉动，如同心跳。
而在大厅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的水晶球，内部流转着星云般的光影。夜林一眼认出??那是承忆网络的核心拓扑图，但多了十二条从未见过的支线，直指这十二人。
“他们是‘信使’。”妖妖忽然开口，“也是失败者。每一个都曾建立起庞大的信仰体系，最后却被自己所信之物背叛或吞噬。”
她指向最左侧那人：“二十年前的‘新启蒙运动’创始人，坚信科技能拯救人性，结果被自己的AI信徒判处‘思想污染罪’，活活困死在虚拟世界。”
再往右：“南太平洋岛国的女先知，宣称海水退去是神迹，带领信徒等待救赎，直到海啸真正来临，全村覆灭，唯独她幸存。从此疯癫，每日重复祷告。”
夜林一步步走过，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回荡出空洞声响。
“所以第18号节点不只是测试‘有没有信仰’，”他喃喃道，“它更想知道??当你信的东西反过来否定你的时候，你还敢不敢坚持走下去？”
突然，水晶球爆发出刺目强光。
所有信使同时睁眼。
十二道目光齐刷刷落在夜林身上。
“你是第十三位候选人。”他们齐声说道，声音叠加成一种非人的共振，“你必须接受‘置换仪式’。”
“什么仪式？”帕伊卡挡在夜林面前。
“让他成为我们之一。”中间那位信使抬起手，晶石光芒大盛，“将他的信念植入我们的容器，若能维持七日不崩溃，则信仰成立；若中途瓦解，则灵魂归于静默。”
“这就是代价？”夜林冷笑，“变成你们这样，一具活着的纪念碑？”
“不然呢？”另一名信使轻笑，“你以为信仰不需要牺牲？没有殉道者的血，哪来的圣殿？没有千万人的遗忘，哪来的永恒？”
夜林没有立刻回应。他转头看向同伴们。
派伊咬着嘴唇，眼中闪过挣扎；帕伊卡满脸怒意，却不知该向谁挥拳；妖妖依旧平静，只是手中的苹果彻底切完，薄片整齐叠放在掌心。
“我可以去。”他说。
“不行！”派伊终于喊出声，“上次第17号节点几乎杀死你！这次要是失败，你就真的消失了！”
“但如果我不去，谁能代表那些还在挣扎的人？”夜林微笑，“那些明明绝望却仍在祈祷的母亲，那些明知科学无法解释却依然相信爱能跨越生死的恋人，那些即使被骗过千次，下次遇见善意仍愿意伸手的傻瓜……我得替他们试试看。”
他走向水晶球，伸出手。
接触刹那，十二信使齐声吟唱。
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涌入体内，像是亿万根针扎进神经，又像灵魂被强行撕成两半。他的意识开始剥离现实，坠入一片纯白空间。
在那里，他看见自己站在万人之上，手持火炬，身后追随者如潮水般涌动。人们高呼他的名字，称他为“救世主”，为他建庙塑像，将他说过的每一句话编成经文。
一年后，第一座教堂建成。
三年后，异端审判开始。
五年后，有人因质疑他的一句随口感慨而被烧死。
七年后，他自己也被昔日最忠诚的弟子囚禁，理由是“神性必须脱离人性才能永恒”。
“不……这不是我要的！”他在幻象中嘶吼。
可没人听见。
信仰一旦成型，便不再属于创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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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中的夜林全身抽搐，额头渗出血珠，晶石嵌入皮肤的过程正在发生。他的呼吸变得紊乱，体温急剧升高。
“他撑不过三天。”一名信使冷漠宣布。
“未必。”妖妖突然起身，走向祭坛，“你们漏了一个变量。”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