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铁门，长舒一口气，掏出口袋的牛奶包装塑料袋子，给自己卷烟抽。
自己地里种的老旱烟叶倒在作业本的纸上，熟练地转起，拧紧大头，小头用唾沫粘一下。
唉，一下子苍老了，感觉没了精气神，连打火机都打不燃。
回家，对着啃冰冻柿子的女儿问：“红莲，你说，你哥是不是被人从煤矿开除了？”
“你都知道了？”
下一刻，一个巴掌打过去。
“让你们都不告诉我，是不拿我当这个家的掌柜的看吗？”
关中男人脾气火爆，在外人面前丢的面子要在家人面前捡起来。
“妈，你看我爸，他凭什么打我？你们的好儿子犯错了，为什么打我？”
“就打你不告诉我。他要是在家，我照样打他。”
妇人过来喊自家老头：“你怎么了，吃了疯猪肉了吗？”
“你生的一对好儿女。儿子被煤矿给开除了，这么大的事你们都不告诉？”
“不就是个烂怂煤矿嘛，不去就不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咱女子瓜你也不长脑子吗？这是煤矿的事吗？他龟孙子不去煤矿，这怎么给他说媳妇？人家一听你儿没工作，谁愿意来？”
余红莲头一扬说：“我去县城的时候我哥就不在煤矿上班了。人家现在管着两个饭馆，是代主管。你知道什么是代主管吗？”
“啥饭馆？”老余头不解，难不成自己儿子开饭店了？
不可能，他连自己的饭都懒得做，怎么会去开饭店？你指猫念经，指屁吹灯啊？那没戏！
“就是管我们两个饭馆。不要小看那两个店，一天能赚大几百。”
“是不是你打工的店？”
“是，有一个老板看我哥了，让我哥给他管理饭店。两个店里，我哥说招谁就招谁，说给谁涨工资就给谁涨工资。”
“啥？老板是男的是女的？多大年纪？怪不得上次来咱们家那么好的女孩喜欢他，他就是不松口。”余平安母亲在边上问。
自己儿子被老板看上了，这走狗屎运了。
“别打岔。你说代管饭店是什么意思？”
“就相当于给老板打工，是个总管一类的职务。”
余老头问：“你哥现在县城就干这工作，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我哥啊，还有一份工作，就是在澡堂子给人搓澡，一个背能赚8块。据说最近又涨了，能赚9块。我听人家说，用多了那些搓泥宝或是牛奶什么的话，一个人下来能赚20多块。”
“狗日的，现在搓背这么赚钱吗？我过去在砖窑烧砖都没赚这么多钱。问问还招人不，我去搓，我有的是力气。”
余红莲生气地打开一个礼品盒，拿出父母存的快过期的营养快线喝。
他们眼里就只有儿子，就没有自己这个女儿。
“你看你，走进门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和电视剧里演的昏君有什么区别？”
听自家老伴这样说，老余头又问女儿：“那你哥怎么不给你涨工资？”
“那就不是我哥，一个资本家。说什么等我拉面学会了给我涨工资。现在我学会了，还说我没有学会和面。你说，这不是骗人吗？”
“傻闺女，要是把那个拉面师傅开除了，你能拿得下来吗？所以说，你哥想的才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