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过你曾经有段时间很瘦，但保姆跟我说你是挑食而且不爱吃饭，我以为这是正常的，就没有再问。”
黎川知道，孩子对父母抱怨那些他们曾经遭受的委屈和痛苦，其本意并不一定是想指责父母，很多时候，他们只是想得到一种“确认”。
确认父母知道自己因为他们而受了委屈，确认父母知道他们当初错了，对于孩子而言，所求的东西不过就是这么一点而已，甚至不需要父母劳心费力做多少事情亦或是花多少钱。如果再能够得到一句“对不起”，便已经十分足够。
黎川曾经也是孩子，也有过这样的心路历程。对于毫不犹豫抛下他离开的殷曼，曾经他的心中也有无数次幻想，想有一天自己有权有势站在殷曼面前时，逼着她认清她的错，以及道歉。
所以面对现在情绪激动的黎蔚知，黎川选择了如实回答，正面面对。
他答应过未未，他和儿子之间的事情由他自己来解决。所以现在黎蔚知想要一个承认与道歉，那他就给。
“对不起，我的重心都在工作上，在给你们的陪伴上确实做的不到位。”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黎川微微点头，满眼都是歉意。
可黎蔚知却勾起了嘴角，说不清是嗤笑亦或是自嘲，他轻笑一声：“工作，又是工作。”
“工作是你的挡箭牌，觉得自己赚了这么多钱所以就可以弥补其他的一切，是吗？”
“黎蔚知，这件事我要很严肃和你说明，我没有……”
“没有什么！”
黎蔚知的声音陡然提高：“如果不是因为你忙着工作，妈妈会离开吗？妈妈难道不是因为你给不了陪伴所以才离开的吗？！”
“黎蔚知？！”
黎川从未想过话题会扯到这儿，更没有想过，对于夏未来离开的原因，自己的儿子居然是这么想的。
这场争执发生以来，他头一次打断了黎蔚知的话：“我需要向你澄清一点，你妈妈并不是因为我工作忙而离开的，恰恰相反，在妈妈离开之前，我的生活重心都是放在……”
“家庭上的。”
话说到最后戛然而止，黎川甚至是顿了顿，急促的呼吸了一下，才将最后那几个字说出口的。
对他而言，未未离开之前的那段时光是他人生里最光明灿烂的一段日子。
唯一挚爱的未未就在身旁，还有两个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情才出生的孩子。那时的黎川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可仍旧雷打不动下班就要回家。
家，对他有远超一切的吸引力。
外面的世界再好，都不如有未未在的家。
想到以前的时光，黎川半年以来未曾再犯过的头疼，竟隐隐有要发作的趋势。
他的眼前出现一道闪着彩色光芒、形状如同闪电一般的印迹，这是头疼发作的趋势，二十分钟以内，如果不吃下止疼药休息的话，就会被这难熬的头疼折磨。
“你那时候还小，不记得也正常。我没有要怪妈妈的意思，我只是向你陈述现实，未未还没有离开的时候，一周里至少有五天，都是我在哄睡你和黎蔚然的。”
黎川向后退了两步，随手拽过一旁的高脚凳，倚靠着桌椅，垂下眼帘，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而黎蔚知站在他面前，已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