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回家,路上李龙就给顾晓霞解释了早上生的那点子小事情。
“唉。”顾晓霞在后面一边管着明明昊昊一边摇了摇头:“王局是个大气的人,做人做事都挺不错。今天看着他哥两口子也很稳重,怎么这个侄子这么小家子气?结婚这么大喜的事情,看新娘也不错——对了,还是我们教育系统的,是个不错的老师,怎么办事就这么不让人难说呢?”
李龙摇了摇头没说话,他隐约记得当时给那个新娘弟弟红包的好像是新郎王启源的母亲,这事不说传承吧,至少一家子应该就是这样。
所以新郎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和家庭环境有很大的关系。当然,这和他没啥关系,他只是因为坐着自己的车,又因为新娘是农村的,加上那个少年看着挺规矩的,就帮一把而已。
这是个习俗。如果那个叫小泉的少年没拿红包直接下了车,新郎这边人肯定会笑话新娘一家很久的。
这只是生活的插曲,过去了就过去了。李龙带着顾晓霞回到大院子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顾晓霞喝了几杯酒,有点晕乎乎的,就去睡觉了。
元旦这时候就一天假,第二天顾晓霞上班,王局还专门把她叫到办公室,又把这件事情说了一下,说自己的侄子不懂事,那天喝的多了,又是被别人怂恿的,让顾晓霞给李龙说别放在心中,还问李龙什么时候有空,请他们两口子吃饭。
顾晓霞这时候已经不生气了,觉得没必要。李龙昨天劝她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她听着觉得挺有道理:碰到戾气重的人,负能量的人,远离就是了,没必要和他们硬刚。现在自己是有家有子女的,划不着。
所以王局这么说,顾晓霞就打个哈哈糊弄过去了,王局也就没再提。
李龙则开车去了四小队。等到了大哥家里,李龙看到老爷子李青侠正在院子里收拾着一张扒犁,看到李龙下了吉普车,没理他,反倒“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屋子。
杜春芳听到外面的动静,出了门看到李龙后满脸的欢喜,急忙让李龙进屋。
这边李建国和梁月梅也出了屋,看到李龙后问了问孩子的情况。
李龙指了指进了东屋的李青侠问大哥:
“老爹这是咋了?”
杜春芳撇了撇嘴,说道:
“还能咋了?你和你大哥两次打猎没去带他,他不高兴了。前几天大强他爹说了打猎的事情,他这两天又在沤气哩。”
“大强他爹不是也没去吗?”李龙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两回打猎都是青壮,大哥算是最大的一个,也才不到四十,这去北沙窝打猎是许多人一起,带着老人自然是不方便的。
“嗨!”李建国摇了摇头说:“老爹这几回去小海子砸冰窟窿掏鱼,没啥收获——鱼现在掏不上了,再加上咱们打猎收获不小,这不就不平衡了嘛。”
几个人在院子里说话声音不大,不过李龙也明白是咋回事了。
小海子里鱼原来是极多的。主要以前只吃的话根本吃不了多少,弄回来没啥用处,所以逮的人极少。
后来改开,李龙逮鱼赚了钱,村里其他人都知道了,便也开始逮鱼。夏天下网,冬天砸冰窟窿,还真就有不少人跟着也赚了钱。
按原来的历史轨迹,小海子里的鱼在前两年洪水的时候因坝被冲垮而自此没了大鱼。因为李龙的干涉,现在小海子里还是有大鱼的。
但这些大鱼终究因为这四五年的捕获而变得少了很多。
以前冬天砸冰窟窿,一天李龙和陶大强能掏出来几十公斤的鱼,现在砸冰窟窿,就只能掏出几公斤的鲫鱼了——大鱼几乎再难掏到。
毕竟小海子的水面不大,和后面的大海子相比要小的多。面积小,能承载的大鱼自然也少。鲫鱼也就罢了,一两年就长成,像大鲤鱼、草鱼、五道黑这样的鱼,能长到两公斤以上需要两三年,这长成的度不说比不上逮的度吧,但终究是逮着逮着就变少了。
现在掏不上鱼也很正常,毕竟水面有许多的芦苇,鱼少了,水下消耗的氧气也少了,那些鱼可以在芦苇丛下面生活,不一定非要去到砸的冰窟窿里。
所以现在逮不到大鱼算正常。
“那抽空带着老爹去打猎不就行了?”李龙说道,“北面和西面都行啊。”
“去了,”李建国摇了摇头,“队里许海军他们两个地方都去了,结果啥也没打着。北面转了一天没看到黄羊群。西面从石城一直跑到奎屯,中间还在奎屯加了油,又跑回来,也没看到黄羊。整整两天,冻的跟孙子一样,啥也没打着。”
李龙心说看来黄羊也精了啊。
“不用管他!”杜春芳就觉得老头子是作,打不着猎逮不上鱼有啥?她说道,“不缺他吃不缺他喝,手里还有钱,他还矫情个屁!”
杜春芳虽然偏心小儿子,但这么些年也不是白活的。现在的生活,是她这六十多年都没想像过的日子——天天吃着肉,不用干活,住的舒服,冬天冻不着夏天热不着,还想啥?以前想着地主老财的日子也没这么过的吧?
还不知足?老天爷知道都会用雷劈的!
李青侠听着老伴和儿子在说他,有些不好意思了,从屋里出来说道:“我就是不服气,这咋还能逮不着鱼了哩?我就想着这不都一月了嘛,快过年了,这年前咋也得弄条大鲤鱼不是?”
八六年二月九号过春节,还有一个多月,李龙想了想,笑着说道:
“老爹,这活简单。明天你收拾粘网,咱们掏不着鱼,还不能下网吗?”
“下网?”李青侠愣了一下,“那冰面得有一尺厚,砸冰窟窿够费劲了,要砸出一条沟来才能下网吧?那得砸到啥时候?太麻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