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记忆,原本早已被岁月掩埋,此刻却被共心树一一唤醒,烙印进她的语言本能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渐敛。
苏砚缓缓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伸手蘸血,在地面写下三个字:
**谢无咎**
笔画歪斜,却无比坚定。
她抬起头,声音沙哑却清晰:“我还记得。”
裴昭松了口气,露出久违的笑容:“太好了……你回来了。”
可就在此时,整座密室剧烈震动,根须纷纷断裂,光核闪烁不定。
“不好!”裴昭猛然抬头,“有人在外部切断共心树的能量供给!”
***
高空之上,闻心独自立于漆黑裂缝之前,周身环绕着数百个燃烧的名字,如同星辰护体。
她已与那七名重组的噤声使激战良久,凭借“初语之火”与心念之力,勉强维持平衡。但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
“你们错了。”她喘息着说道,“你们以为寂静是最强的武器?可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沉默,也不是喧嚣,而是‘选择是否说话’的自由。”
她双手高举,所有燃烧的名字轰然炸开,化作一场璀璨雨幕,洒向人间。
“今天,我不仅要说出来??”她一字一顿,声音穿透云层,直达九州每一寸土地,“我还要让每一个人都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然而,就在这一刻,那道漆黑裂缝猛然扩张,从中涌出一股纯粹到极致的“虚无”??那是比黑暗更深的暗,比寂静更死的静。它所过之处,连光都停止传播,时间仿佛冻结。
闻心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她的名字、记忆、存在本身,正在被一点点抹除。
她最后看了一眼南方地底,嘴角扬起微笑。
“苏砚……接下来,交给你了。”
她的身影彻底消散,连灰烬都不曾留下。
***
地底密室。
苏砚忽然浑身一震,泪水夺眶而出。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清楚地感觉到??有一颗心,停止了跳动。
“闻心……”她喃喃道,声音颤抖,“你不能走……你答应过要一起重建言归塔的……”
她猛地站起,不顾伤势冲向出口。
裴昭追上去:“你要去哪?外面危险!”
“我要上去。”她回头,眼中已有决意,“她把记忆种进了人心,我把名字刻进历史。现在,轮到我说故事了。”
她踏上阶梯,一步步走向地面。
当她再次出现在言归塔顶时,天空已被漆黑藤蔓覆盖,阳光几乎无法穿透。大地上,越来越多的人陷入呆滞,口中重复着“我不记得”。岭南书院的学生忘了诗经,北境将军忘了兵法,甚至连婴儿啼哭的声音都在减弱??因为连“痛”这个概念,都开始模糊。
苏砚站在残碑旁,取出最后一块晶石??那是闻心留给她的遗物,内里封存着《千悔录》的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