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骨笛再响,这一次却是极温柔的旋律,正是安魂曲中最柔和的一段。金光如雨洒落,渗入黑雾之中。那黑影发出痛苦嘶吼,却又夹杂着呜咽,仿佛千重枷锁正在断裂。
良久,黑雾散尽。
地上只剩一枚残破的玉佩,上面刻着“洛川”二字。而在玉佩上方,一道淡淡的身影浮现,面容终于清明。他望着沈无尘,嘴唇微动:“谢谢你……还记得我该是谁。”
身影渐渐淡去,融入魂灯之中。最后一瞬,他露出微笑。
帝异走上前,看着熄灭又复燃的灯焰,低声道:“你说……我们真的能守住吗?这些记忆,这些人,这条路?”
“不一定能。”沈无尘捡起玉佩,收入怀中,“但我们必须试。因为一旦放弃,黑暗就会说:看,他们终究和我们一样。”
翌日清晨,传灯社送来急报:西陲“残光旅”遭遇伏击,三十七人失踪,其中包括两名刚觉醒灵力的试验体。袭击者身披灰袍,面具绘有扭曲人脸,使用一种从未见过的禁术,能吞噬他人记忆并转化为己用。
沈无尘看完情报,眼神骤冷。
“归墟殿的新爪牙。”帝异咬牙,“他们已经开始培养‘记忆猎手’了。”
“不止。”沈无尘指向地图一角,“你看袭击路线??他们故意绕开了巡疆卫驻地,却精准打击了刚觉醒者的聚集点。这不是剿杀,是恐吓。他们在告诉所有人:觉醒者没有未来。”
他站起身,召集七大院系主事。
忆史院院长白砚捧着一本泛黄古籍赶来:“我查到了‘记忆猎手’的来历。他们是上古‘噬忆族’的后裔,天生无法形成自我记忆,只能靠掠夺他人存在感维生。归墟殿早年将他们封印,如今竟敢放出来?”
“因为他们需要混乱。”灵枢院院长青梧冷冷道,“越是有人觉醒,越会成为猎手的目标。恐惧会让人不敢接受力量,进而怀疑沈教习的理念。”
沈无尘点头:“所以我们要反其道而行??公开授艺,广布薪火。”
众人哗然。
“太危险了!”锻魂堂长老反对,“若有人趁机混入,窃取秘法……”
“那就让他们来。”沈无尘打断,“真正的镇守之道,不怕考验。我们可以设下‘心鉴阵’,凡欲学艺者,须经三日静坐,直面内心最深恐惧。通不过者,不予传授。”
会议持续到深夜,最终达成决议:开启“百日传灯计划”,面向全境招募新人,无论出身、不论过往,只要愿守护他人,皆可入学。
消息传出,万人响应。
然而就在首日报名开启之时,异变陡生。
天空忽暗,乌云聚成巨口,一道苍老声音自九霄落下:“沈无尘,你违逆天序,散播虚妄之念,致使因果紊乱,万灵迷途。今奉源初者之命,降‘涤魂雷’以正乾坤!”
话音未落,九道紫雷自天而降,目标并非沈无尘,而是广场上刚刚领取铭牌的百余名新人!
“住手!”沈无尘怒吼,骨笛狂鸣,金光化盾欲挡。
可雷劫乃天地之威,岂是人力可挡?眼看第一道雷霆即将落下,忽然??
“我等在此,岂容尔等滥杀无辜!”
一声长啸撕裂云层!
七道光芒自地底冲天而起,竟是七座镇守遗迹残留的意志!它们化作光柱,交织成网,硬生生将九雷尽数吞没!
紧接着,桃源祠内七十二盏魂灯同时爆燃,无数残念浮现,列阵于城上空,组成巨大屏障。
“吾辈虽亡,不容欺凌新生!”云昭之魂执旗怒喝。
“吾心未冷,岂惧天罚!”玄烬残火席卷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