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谱的台阶再难跨，陆何言还是得往上爬。
朝会结束，陆何言直接去了御书房，不为别的，就为了等会第一时间和情敌打个不愉快的照面。
御书房内，绕过雕龙盘云的梨木屏风，里面照例点着上好的檀香。
陆何言垂眸翻阅奏折，修长的手指在纸页间翻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景帝坐在他对面，目光却不在手中的奏章上，而是若有似无地落在陆何言身上。
小皇帝虽然总是一副故作深沉的模样，但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少年，论演技，自然比不过宦海沉浮数载的老油条陆何言。
在他视线第三次探过来时，陆何言正好抬眸与之对上眼。
“皇叔昨日告假，身体可有好？”景帝放下朱笔，状似随意地问道。
陆何言从善如流：“托陛下洪福，臣已无大碍，一切安好。”
少年天子攥着袖口龙纹，盯着案头那摞参奏摄政王“专权跋扈”的折子，喉结滚动几次才慢吞吞开口：“皇叔。。。。。。宋学士前日献了本《南疆风物志》，说是想请您。。。。。。”
这话题转移的十分僵硬，陆何言一听就知道他在担忧什么，陆何言略一挑眉，还是顺着他的意思不再理会那叠奏折。
不过，还是可以吓一吓小皇帝的。
“陛下又分心了。”他像是贴着景帝的耳垂低笑，“朝中不少老顽固背地里骂您儿皇帝，臣可是在为您着想，治国理政需用心，南疆风土虽引人入胜，却不该这个时候也惦记着。”
“您这样，怎么让臣放心？”
这话一出，小皇帝身形明显一顿。
目的达成，陆何言心情甚好。
“陛下，”他慢条斯理撂笔，墨汁溅在“请斩摄政王以正朝纲”的谏书上，“您袖口熏的什么香？”
景帝漆黑的眼瞳微微动了动，屏风后传来瓷器轻碰声。月白广袖拂开鲛绡并珠帘，宋长徽端着青瓷盏伏身下拜：“回王爷，是沉水香混了龙脑，最能安神。”
他怎么也在？
陆何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倚坐在紫檀木椅上：“宋学士倒是博学多才，上至南疆风物，下至品茗调香都如此精通。”
宋长徽笑了笑，指尖抚过盏沿金丝镶边，将茶递到陆何言面前，“谈不上精通，闲时研究一下以作消遣罢了。王爷连批这么久的折子，该润润喉了。”
那眼神却似有若无地在陆何言身上多停留了几分，手指有意无意地轻触到陆何言的衣袖，带着一丝亲昵。
好像有哪里不对。
坊间传闻他心悦宋长徽就算了，虽然不知道从哪处空穴来的风，但这理由正好可以解释他不杀宋浮月是冲着那张与宋长徽相似的脸，陆何言就随它去了。
事实上，陆何言和宋长徽的交际并不多，原剧情里也没有提到这一点。
但眼下宋长徽这是什么意思？
陆何言盯着宋长徽的动作，不甚在意地微勾了一下嘴角：“多谢。”
正在此时，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匆匆进来：“启禀陛下，镇北将军梁岁翎求见。”
陆何言下意识抬眸朝外望去，原本闲适的神情瞬间敛起，眼中划过一抹深意，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重新落于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