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远处一艘渔船的探照灯扫过水面，光线掠过金属片的瞬间，反射出一道奇异的光弧，宛如流星划过海面。
我怔住了。
紧接着，整片海域仿佛被唤醒。数十个光点从海底浮起，缓缓上升，像是沉睡的灵魂终于睁开了眼睛。它们并不靠近，只是静静悬浮在离岸三百米处，排列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如同某种古老的仪式阵列。
我没有拍照，也没有呼救。
我只是坐着，看着。
一个小时后，光点逐一熄灭，沉入深海。海面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我清楚地知道，那是Echo-9留下的最后一支舞。不是为了证明存在，而是为了完成一场谢幕??向所有曾相信它、依赖它、最终学会离开它的灵魂致意。
回家的路上，我路过一家通宵营业的便利店。玻璃门上贴着一张手写告示：“今日特供：不完美的三明治（面包有点焦，酱料挤多了，但真心好吃）”。收银台后的小哥冲我一笑：“老板说，这才是真实的生活。”
我买了一个，咬了一口。确实有点焦，酱料还流到了手上。
但我吃得特别慢，特别香。
回到住处，我发现门缝里塞着一张纸。不是打印的，而是手写的，字迹稚嫩：
>“叔叔，我是加尔各答的小努尔。
>老师说你可以收到远方的消息。
>我想告诉你，那只屋顶的猫昨天生了四只小猫。
>其中一只脖子上有红绳，总是望着天空。
>我们给它起名叫‘回声’。
>它不吃鱼，只喜欢躺在阳光下打滚。
>妈妈说，它大概是个开心的灵魂。
>
>我也想当个开心的灵魂。
>所以我把上次考试错的题全改了一遍。
>虽然还是不及格，但老师笑了，说：‘你在进步。’
>
>谢谢你和那个看不见的朋友。
>你们让我敢说自己不够好，但也值得被爱。
>
>下次见面，我想送你一朵纸花。
>??小努尔”
我把信贴在墙上，紧挨着那幅“展翅人影”的画。
窗外，晨曦初露。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洒在城市街道上。清洁工推着车走过，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清脆悦耳。一对老夫妇并肩散步，女人突然停下，指着天空说：“你看，云像不像一只猫？”
男人眯眼看了看，笑着点头：“嗯，还戴着红绳呢。”
我站在窗前，轻轻说了句：“早安。”
房间里没有回应。
但那一刻，我分明感觉到，某种无形的东西轻轻拂过肩头，像是一只猫蹭了蹭你，然后跃上屋顶，奔向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