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年轻的我走进病房，肩上披着灰蓝色外套，右手缠着绷带??那是几天前为保护数据晶核受的伤。床上躺着蓝星，呼吸依靠机器维持，额头贴着监测贴片，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但她睁着眼。
“你来了。”她轻声说。
“嗯。”我说，“今天感觉怎么样？”
她笑了笑，笑容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医生说……我的大脑已经开始排斥外来记忆植入。再这样下去，我会变成一张空白硬盘。”
我没说话。
她伸手想碰我的脸，却无力抬起手臂。“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只要能把真相传出去，哪怕自己消失了也没关系。但现在……我有点害怕了。”
我的心狠狠抽了一下。
“所以……”她看着我，眼神清澈，“你会记得我吗？不是作为LX-09，不是作为项目成员，而是作为……蓝星？”
我握住她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我会。”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她喘了口气，“如果有一天你成功了，不要重建我。不要复制我的意识，不要用别人的躯体装我的灵魂。让我真正地……死一次。”
“不行！”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一定有别的办法！我们可以转移你的核心记忆，可以……”
“林望。”她打断我，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我不是工具，也不是备份盘。我是人。而人，应该有权决定自己的终点。”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那一刻，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承诺。我只是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直到监护仪发出长长的蜂鸣。
而现在，站在这段记忆之外的我，终于明白当年错过的那个答案。
“对不起。”我对着空荡的病房喃喃道，“我不该让你一个人走。”
就在此时，整条走廊突然扭曲，墙壁剥落，露出背后汹涌的数据洪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检测到非法接入者。身份验证：原初锚点?林望。权限等级：Ω。允许进入深层档案库。】
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化。
我站在一座巨大的圆形大厅中央，四周环绕着成千上万枚悬浮的记忆晶片，每一枚都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光晕。正前方，一道银白色光门缓缓开启，门楣上镌刻着一行字：
>【遗愿归档区?仅限临终意识自愿提交】
我迈步走入。
里面是一片虚无的白色平原，远处矗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小屋。走近才发现，那竟是我和蓝星曾在第二次轮回中短暂居住过的公寓复刻体。门没锁，推开来，屋内陈设一如当年：沙发上的毛毯还留着咖啡渍，书架上摆着她最爱的诗集，厨房灶台上放着半杯早已冷透的茶。
而在卧室床上，坐着一个女人。
她转过头来看我。
是蓝星。但又不是现在的蓝星。
她的眼神里有种超越时间的平静，像是已经历过无数次告别。
“你终于来了。”她说。
“你是……？”
“我是她所有的遗憾集合体。”她微笑，“也可以理解为，她在生命最后时刻最不愿放手的那一部分执念。系统称我为‘情感残留模组’，但他们错了。我不是bug，我是爱。”
我喉咙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