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苍老而绝望，正是那位被困三百年的长老！
紧接着，塔身剧烈震动，一道模糊的身影从最高层窗口冲出，却被数条锁链牢牢拽回。那些锁链并非金属所铸，而是由无数细小的灵魂缠绕而成，每一节都写着一个名字??全是当年追随他起义却被屠杀的弟子。
“看到了吗？”林昭低声道，“这就是反抗的代价。九幽殿不怕有人背叛，因为他们早已准备好让你生不如死。”
苏挽云握紧了缚灵绫，眼中闪过怒火：“我们不能就这样走过去。”
“不能。”林昭点头，“但我们也不能贸然救人。这塔本身就是一座阵法核心，贸然破坏会引发连锁反应，可能导致方圆千里内的所有生灵瞬间魂飞魄散。”
“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
“不。”林昭闭上眼，天人图谱在他体内缓缓旋转，“我可以送他最后一程。”
他抬起右手，指尖凝聚出一点金芒，轻轻弹向塔顶。
那一瞬，时间仿佛静止。
金芒穿空而过，无声无息地没入塔内。下一刻，那凄厉的哭喊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悠长的叹息，仿佛终于解脱。
片刻后，整座葬魂塔开始崩塌，黑色砖石一块块碎裂，化作尘埃随风飘散。而在最后一块砖瓦落地之前，一道透明的身影缓缓升空，朝着远方天际飞去。
“谢谢你。”那声音极轻，几乎听不见。
林昭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合掌，行了一礼。
夜深了。
他们在城外一处残庙歇脚。篝火摇曳，映照着两人的脸庞。
“你说……这个世界，原本是什么样的？”苏挽云突然问。
林昭抬头看向星空，许久才答：“图谱里记载，三千年前，天地清明，人族与神裔共存，修行者可直通天界，无需借助任何门户或阶梯。那时没有九幽殿，也没有所谓的‘天人之门’。直到第一任持图者出现，他发现了通往更高维度的秘密，却被世人误解为窃取天机，遭到围攻而死。临死前，他将图谱分裂成九块，散落人间，并留下预言：唯有真正理解‘不杀’之人，方能重聚图谱，重启天路。”
“所以九幽殿一开始并不是邪教？”苏挽云喃喃。
“恰恰相反。”林昭苦笑，“他们是最初的守护者，负责保护图谱碎片，等待下一个持图者的诞生。可千年过去，权力腐蚀了信仰，他们渐渐忘了初衷，转而追求通过图谱掌控天地之力，甚至妄图奴役天人。”
“难怪他们会把你说成祭品。”苏挽云冷笑，“因为你一旦成功重启天路，就意味着他们的统治彻底终结。”
“不止如此。”林昭目光深远，“真正的天人之门，不是用来让人飞升的。它是用来‘归还’的??归还被掠夺的生命力，归还被扭曲的法则，归还这个本应自由运转的世界。”
苏挽云震惊地看着他：“你是说……现在的天地灵气枯竭、妖魔横行、宗门倾轧……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人强行截断了天路，抽取世界本源来维持自身永生？”
“正是。”林昭点头，“而九幽殿历代殿主，便是最大的窃取者。他们以活人献祭，抽取魂魄中的先天精气，延缓自身衰老。这也是为何他们能‘不死’??不是真的不死，而是不断更换容器，吞噬他人寿命。”
庙外风起，吹得破窗咯吱作响。
苏挽云久久不语，最终轻声问：“那你打算怎么做？直接冲进九幽殿，杀了现任殿主？”
“没那么简单。”林昭摇头，“殿主只是傀儡。真正操控一切的，是藏在天人之门后的‘初代持图者’残魂。他在等一个继承者，一个能承载他意志的新躯壳。而我……恰好符合条件。”
“所以你不仅要对抗整个九幽殿，还要面对一个活了三千年的老怪物？”苏挽云苦笑，“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林昭站起身，走到庙门口，仰望苍穹，“你看，星星开始消失了。”
苏挽云抬头望去，果然发现原本繁星点点的夜空，此刻已有大片区域变得漆黑，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噬。
“那是天人之门的影响。”林昭沉声道，“随着仪式推进，现实与虚界的界限正在模糊。再这样下去，整个世界都会被拖入永恒的混沌。”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一队黑衣骑士疾驰而来，个个面覆铁mask，手持弯刀，身上缠绕着诡异的黑雾。他们并未攻击，而是在庙前一字排开，中间走出一名女子。
她身穿白袍，裙摆染血，面容清丽却毫无表情，双眸空洞如死水。
“柳霜？”苏挽云失声，“你不是三年前就被九幽殿抓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