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里,一位常年沉默的老人突然开口,重复这句话,泪水直流。
地铁站、写字楼、渔船甲板、高原哨卡……越来越多的人举起手机、蜡烛、手电筒,对着镜头或天空说出那四个字。有人不懂缘由,只是被感染;有人早已怀疑世界正在遗忘什么,终于找到了出口。
第七十二小时,监测系统显示,全国已有**一千三百二十七人**完成宣誓。
那一夜,归鹿观的铜镜爆发出刺目强光。林昭感到胸口铜钱滚烫如熔岩,下一秒,整个人被吸入镜中。
再睁眼,她已站在孤岛灯塔之内。
阿织迎上来,眼中含泪:“你做到了。”
他们立即启动回音塔。齿轮咬合,铜管共鸣,九重环状装置缓缓升起,中央悬起一口倒置的小钟??与明心阵核心一模一样,却是复制品。阿织将两枚铜钱投入钟底,林昭则将自己的那枚贴在额心,跪地合掌。
“以过去之烬,照现在之途,燃未来之火。”
“我以吾身,承此重托。”
“我愿点灯,永不熄灭。”
钟声响起,不是来自金属,而是千万人同步心跳的共振。
远在归鹿谷地底,明心阵猛然一震。九重铜环逆转一周,随即加速旋转,光芒顺着管网逆流而上,直冲东海。海底裂缝中,噬忆兽发出凄厉嘶吼,身躯开始崩解。那座黑色方碑轰然倒塌,跪拜者纷纷抱头惨叫,额头同心圆纹化作灰烬脱落。
胜利了吗?
不。
林昭忽然感到一阵剧痛,意识被拉入幻境。她看见自己站在一片荒原,四周尽是熄灭的灯柱。远处走来一人,白衣赤足,手持竹简,正是林晚舟。
“孩子,”林晚舟微笑,“你以为结束了吗?”
“不是吗?我们击退了它们。”
“每一次胜利,都是暂停。”林晚舟轻叹,“黑暗不会消失,因为它本就是光明的一部分。真正危险的,从来不是噬忆兽,而是人心中的倦怠??当人们觉得‘够了’,当他们开始说‘反正历史总会重演’,那时,才是真正的永夜。”
林昭跪下:“那我们还能做什么?”
“继续点灯。”林晚舟递过一支未燃的蜡烛,“不是为了赢,是为了证明:即使知道会失败,仍有人选择前行。”
她醒来时,已在归鹿观密室,铜镜黯淡如常。阿织坐在旁边,苍老了许多。
“你昏迷了三天。”他说,“但阵法稳定了。噬忆兽退回深海,至少百年内不会再醒。”
“代价呢?”
“你的记忆丢失了七年。”阿织轻声道,“从十岁到十七岁,全没了。”
林昭怔然。难怪她总觉得童年有大片空白。
“值得吗?”她问。
阿织看着窗外,守灯巷的老壁灯依旧明亮,风吹不动,雨打不灭。
“你说呢?”他反问。
多年后,林昭写下一本新书,名为《割鹿记?续传》。扉页只有一句话:
>“我不是英雄,我只是接过了火柴。”
>“而你,也会成为下一个划亮它的人。”
书出版那天,全球二十四家出版社同步举行发布会。在柏林分会场,一位金发少女读完最后一章,忽然抬头看向夜空,喃喃道:
“我愿点灯。”
同一时刻,南极科考站的雷达捕捉到一次异常信号??来自地壳深处,频率与人类脑波中的“信念区间”完全吻合。科学家们争论许久,最终命名为:
**LightEcho-1**(光之回响一号)。
无人知晓,那其实是明心阵,在轻轻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