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裴英在家长会结束，慕少炎准备离开的时候，叫住了他。
他说，“小曦这次考得很好。”
慕少炎骄傲，“是考得不错。”
“你爸当年上学的时候，复读了一年，高考考得也很好。”
慕少炎：？？？
怎么突然说这个？
慕少炎点头，“嗯。”
“你的哥哥姐姐们也都学习很好。”
慕少炎：……明白了，这是在点他呢。
“少炎，我知道你怎么想，你觉得家里有钱，所以学不学的，高考考得怎么样，其实对你影响都不大。”
“你想的也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少炎，”裴英好声道，“你要知道，你爸爸高考能考到全市前十，这就意味着，你爸其实，还是很看重这块的，很希望，他的子女和他一样。”
“你的哥哥姐姐已经做到了，你们都是一样的父母，一样的基因，你不比他们差，只要你想，你也一定可以做到。”
他回头望了一眼裴凉和叶清曦的书桌，声音又轻又温和，“少炎，你小的时候，你爸爸就是这样，像现在的你一样，坐在小小的教室里，给你开着家长会。”
慕少炎怔了一下，听到他说，“你希望叶清曦有个好的未来，小时候考第一，长大也考第一，他也一样。”
“他坐在你的座位上的时候，一定也是希望，他的孩子，现在这么优秀，以后也能这么优秀，永远都这么优秀。”
慕少炎静静的听着。
时光像是被钻进教室的风吹开，露出了早已尘封的他几乎都要忘记的小小的角落。
那是他很小很小时候的事了。
那时候，老师在班里开家长会，他没有走，而是趴在窗户上看着窗户内的他的父亲。
他父亲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就坐在他小小的椅子上，有些局促，他坐得却很有气势，很端正。
他身边有的家长在说话，在忙着玩手机，可他的父亲安静的听着老师的发言，没有搭理任何人，也没有回任何消息。
他多忙啊，他可是慕总啊。
但是他的手机，却一次也没有响。
那些过往的画面，渐渐地，一点点浮现在他的面前，像是沙画一般，满是风沙。
慕少炎低下头，用沉默掩盖自己。
裴英怕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道，“还有一年呢，加油。”
慕少炎点头，真心道，“谢谢。”
“这是什么话，你是你爸的儿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爸这个人，心高气傲的，你觉得他的子女都是龙凤，不过哪个父母不这样觉得呢？你现在也当家长了，应该也能理解这种心情了吧？”
慕少炎点头。
他确实理解。
如果有一天，叶清曦突然不好好学习，天天翘课去打架，染头发，纹身，抽烟喝酒，慕少炎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他一定会崩溃的！
会不知所措！
会想让他回归正途，却又不知道怎么让他回归！
会恨不得折寿三年，只求他能重返校园。
慕少炎突然就觉得，他爸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不仅他爸，还有他哥。
他们能在过去这一年，清醒的理智的甚至还算情绪稳定的接受自己的突然堕落。
没有强制控制他，也没有因此漠视他冷暴力他。
这怎么想，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