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
扳机扣下,乙醇喷枪吐出的液体在空中散成雾状,冰冷而禁制的气息在诊室空间内弥漫,逐渐沾染每一寸角落。
消毒水遮盖掉体液与雄性荷尔蒙混合所散发出来的异味,涂覆那些肮脏与污秽,让男科诊室得以恢复如常。
这股沉重的味道,与妈妈身上那种拒人千里的气质不谋而合。
她抬起头,墙上的挂钟指针才刚过十点,耀眼的阳光被百叶窗拦在屋外,只在地面洒下些许斑驳光影,像是监牢的围栏,压得人喘不过气。
度日如年。
今日接待的患者,无论沟通还是检查,都不肯好好配合,使得她心力憔悴。
精致的睫毛垂下,眼睑稍落,素来清澈冷静的眸子略微挟带几分倦意。
这神态丝毫无损她的优雅,反倒是赋予了妈妈一种慵懒感。
仿佛卸下所有伪装,显出无防备的底色,以至于比任何时候看起来都要诱人。
修长的脖颈轻轻转动,露出胸前一小片白皙细腻的肌肤,却又很快被熨烫到毫无褶皱的白大褂掩住,那玲珑有致的身段被裹覆在以理性着称的长袍当中,仅能从胸前的起伏猜想到那曲线和体态会有多么诱人,教人渴望窥探,又碍于妈妈的压迫感,不敢越雷池半步。
她抽动鼻翼,确认空气中没有异味后,这才敲了敲电铃按钮,唤下一位患者进来。
“请7号王*运到2号诊室……”
电子女声的播报尚未结束,诊室的门就已经被推开,悄然出现的,是一张沉稳而又带着迫切的脸。
男人的长相算不上俊朗,但憨厚面善,属于不易令人心生戒心的类型。
妈妈对这面孔颇为熟悉,他来复诊的次数很多,而且态度相比其他病患好得多,可谓彬彬有礼,因而妈妈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她轻轻点头,像是见到了老朋友。
“最近情况如何?”妈妈接过男人递交的病历单,头也不抬,随意问道。
王奇运。
她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话语内容似是寒暄,可声调又太过冷淡。
男人怔愣片刻,他感觉女医生似乎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变化,但到底是不是真的,也不敢确定。
思索片刻后,他局促地挪动身体,神情转为低迷,低沉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沮丧。
“还是老样子,硬不起来。”
妈妈抬起眼,平静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她很清楚对方存在勃起功能性障碍,只不过病灶不出在生理内容上,而是心因问题。
这是男科极为常见的现象,也最难治愈。
器质性因素可以依靠药物和手术改善,心理因素却不是说几句你该如何如何,就能有效果了。
“相比之前呢,你认为情况是有所改善还是恶化了?”
“那个……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吃药有效果,但是平时好像更难勃起了。”
“之前开的药还在吃吗?”
“已经吃完了。”王奇运挠了挠头,“徐医生,您看我还要继续服药吗?”
“不用了,把药停掉,观察一段时间再看。我们先做个检查。”
水笔在妈妈的指节上转动着,她捏住笔握,迅速写下几行字,然后对患者点了点头。
像是种暗号,又像是种默契,妈妈还没起身,王奇运就立刻会意,往里间走去。
妈妈在洗手池边停留片刻,将皂液涂抹在两手上,任凭水流冲刷纤长白嫩的手指,用纸巾擦干后,才戴上乳白色的腈纶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