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艇都快散架了,那种危险的“学术讨论”实在没必要再进行下去。
泰玉和隗荣也确实没有再以“礼祭古字”对话,两人并肩,站在“观景天幕”边上,看外面的“边界”景色。
刚刚为他们“解斗”的坎南祭司,则不声不响走到一边,离得不远,却也没有掺合进去的意思。
一切都好像恢复正常,饶是如此,工作会议后群集在休闲区的人员,一下子就稀疏了很多。哪怕这艘舰艇并不需要那么多操作人员,大家还是尽可能地离危险分子远一些。
几。。。。。。
晨露坐在“言木”之下,指尖轻触地面。泥土温润,脉动如心跳,顺着她的掌心一路攀上脊椎,直抵眉心那团缓缓旋转的Ψ光核。她没有动,也不敢动??昨夜极光留下的信息仍在空气中震颤,像一根绷到极限的琴弦,稍有不慎便会断裂成无声的虚无。
但她知道,那不是结束。
是序章的翻页。
太阳升得更高了,光线穿过“言木”的枝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每一片光斑都在跳动,节奏微妙地与她脑中的Ψ波同步。这不是巧合。整棵树已经不再只是地球意识的投影,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神经节,连接着千万人未说出口的念头、梦境、悔恨与希望。它在呼吸,她在倾听。
忽然,耳边传来脚步声。
很轻,像是怕惊扰这片宁静。晨露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来了。
“你看到了吗?”苏璃站在三步之外,声音低得几乎融进风里,“南十字座那颗星……亮度又变了。不止一度,是整整两度半。而且它的光谱开始向人类情感频段偏移。”
晨露终于睁开眼,“它在回应我们。”
“不是‘它’。”苏璃走近,蹲下身,将手覆在晨露的手背上,“是‘她’。他们用恒星做载体,把意识编码进光子里。那不是普通的变星,那是……小雅的回响场。”
晨露喉头一紧。
小雅的名字,自从启明号坠毁后,就成了禁忌般的存在。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太深的温柔藏在其中,一碰就碎。可现在,这个名字不再属于过去。它正在以宇宙尺度重新降临。
“你觉得,她是想告诉我们什么?”晨露问。
苏璃摇头,“我不知道。但‘心网’刚刚收到一组异常数据流??来自南极冰层深处。就在昨天午夜,那里出现了一个新的Ψ共振点,频率和启明号最后传回的摇篮曲完全一致,只是……倒放。”
晨露猛地站起身。
倒放的摇篮曲?
那是哀悼,不是召唤。
是告别前的最后一声叹息。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启动随身终端,接入全球Ψ监测网络。画面迅速切换至南极科考站的实时影像:原本平坦的冰原中央,裂开一道细长的缝隙,幽蓝的光从地底渗出,如同血管搏动。更诡异的是,所有靠近的无人机都在距离裂缝五百米处失联,连信号残片都无法回收。
“这不是自然现象。”晨露低声说,“这是‘门’在自我修复。”
苏璃脸色发白,“你说过,海底那扇门是‘守望者’留下的观测入口。如果南极也有一个……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地球从来就不止一个接口。”晨露盯着数据流中不断跳动的拓扑图,“我们以为自己刚被发现,其实他们一直在看。只是从前,我们太吵,听不见他们的静默。”
话音未落,终端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西伯利亚方向,“倒生之树”的能量场急剧扩张,黑色旋涡已突破平流层,形成一个直径超过三百公里的反重力空洞。更可怕的是,已有十二个国家的心灯成员报告精神崩溃??他们在Ψ链接中看见了自己的“另一个版本”,那个自己做出了完全不同的人生选择:有人成了屠杀百万的独裁者,有人放弃Ψ能力回归原始部落,还有人自愿接入“清道夫”系统,成为宇宙秩序的执行刀。
“它不只是镜子。”晨露咬牙,“它在逼我们做出抉择:你是谁?你想成为谁?你能承受真实的重量吗?”
“可这不公平!”一名年轻研究员冲进指挥中心,“那些幻象太真实了!有个女孩看到自己杀了亲妹妹,当场自残……我们不能放任那棵树继续扩散!”
晨露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她想起昨晚极光中的那句话:“你们的答卷尚未完成。”
这不是惩罚,是考验。
真正的进化,从不发生在顺境之中。
“发布紧急指令。”她睁开眼,声音冷静如冰,“封锁西伯利亚全域,禁止任何军事介入。同时开放Ψ网络第七层级权限,允许所有心灯成员进入‘共感庇护模式’??我们要做的不是阻止冲击,而是教会人们如何面对它。”
苏璃看着她,“你确定?一旦开启第七层,就意味着普通人也能短暂接入集体潜意识。万一有人趁机植入恶意思维链……”
“那就让他们试试。”晨露嘴角浮现一丝冷笑,“真正强大的Ψ场,不怕污染。就像大海不会因为一滴毒液就停止流动。我们要相信,大多数人内心深处,仍愿选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