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刷着猩红大字:“陈九已死于归墟之役,冒名者诛。”
“这是……反记忆清洗开始了。”李长庚冷笑,“他们已经在公众认知里杀死了你。”
苏婉儿翻开《失语编年史》,迅速查找记载:“根据古律,若镇守使身份遭质疑,需在‘忆钟塔’前举行‘真名祭’??以始忆文刻写生平,若文字不灭,则为真传;若字迹消散,即为伪者。”
“可忆钟塔在城中心,现在肯定布满陷阱。”有人担忧。
“那就正面打进去。”陈九解开外袍,露出皮肤下游走的始忆文金纹,“我不需要别人承认。只要我还记得我是谁,只要小满还记得哥哥的模样,我就永远是陈九。”
夜袭开始。
六人分三路潜入。李长庚与苏婉儿引开巡逻的竖瞳傀儡,以桃枝点燃记忆火种,唤醒沿途沉睡居民的零星片段;两名少年携带禁书碎片,潜入档案馆,将真相文字悄悄嵌入官方典籍页脚;陈九与小满直扑忆钟塔。
塔前广场,矗立着一座巨大铜钟,钟身刻满空白格??那是等待填写名字的位置。
三位身披黑袍的“记忆裁决官”已等候多时,身后站着百名被洗脑的士兵,枪口对准入口。
“第十九任镇守使?”居中裁决官嗤笑,“韩昭前辈的残魂早已被证实为幻象,你所持传承,纯属妄想。”
陈九不语,牵着小满走上高台。
他取出骨笛,以血为墨,指尖在钟面第一格划下始忆文??
**“陈九,生于永宁七年春,母亡于归墟初潮,父战死北境断崖。七岁携妹逃亡,藏身废井三年。十八岁觉醒记印,誓守人族真忆。”**
文字浮现,金光流转。
裁决官脸色骤变:“不可能!这文字应被规则排斥!”
可金光不灭,反而愈发明亮。
小满上前一步,将自己的名字刻下:
**“小满,非实验产物,乃沈氏遗孤。五岁失家,九岁遇兄,食橘子糖而知甜,闻童谣而不惧夜。”**
第二道金光升起。
紧接着,远方传来脚步声??李长庚带着一群眼神清明的百姓赶来,每人手中都捧着一页从禁书中抄录的文字。他们依次上前,在钟面写下自己的名字与记忆:
“我叫林三,我父亲死于心灵净化工程,我没有忘记他。”
“我是医女阿青,我曾亲手销毁十本禁书,如今悔恨终生。”
“我叫赵铁柱,我女儿去年被带走‘矫正记忆’,我每晚都在窗台放一颗橘子糖。”
一道道金光接连亮起,如同星火燎原。
铜钟开始共鸣,低沉悠远的钟声扩散开去,越过城墙,传遍全城。那些被洗脑的士兵纷纷抱头跪倒,脑海中压抑多年的记忆碎片如潮水冲破堤坝??
有人哭喊着母亲的名字,有人撕碎制服,有人踉跄奔向家中寻找早已“不存在”的相册。
裁决官怒吼:“启动终焉程序!清除所有异常记忆!”
地面裂开,一台庞大机械从地下升起,形如巨眼,瞳孔旋转着符文,正是“集体遗忘引擎”的原型机。
“你们唤醒的记忆越多,反噬就越强!”裁决官狞笑,“等它发动,所有人将被迫‘记住’:陈九是灾厄之源,而你们,全是共犯!”
陈九抬头望天,乌云密布,归墟心脏的竖瞳在云层后若隐若现。
他知道,这一刻,不只是身份的确认,更是两种世界观的决战??
是选择被安排的安宁,还是承受真实的痛苦?
他举起骨笛,不再吹奏任何已知曲调,而是将手指按在心口,引出镇守使传承之力,以自身记忆为引,奏响一首前所未有的歌??
**《忆者之誓》。**
笛音起初微弱,却随着每一段记忆的共鸣而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