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它是否仍在运行,或者已经彻底解体。但它留下的痕迹正在悄然改变世界。
在格陵兰基地废墟附近,一群少年建起一座露天图书馆,书架由回收的服务器机箱焊接而成。每本书扉页都印着一句话:“你可以犯错,但不必独自承担。”
在印度加尔各答的一所贫民窟学校,孩子们每天早晨齐声朗读第十条规则,声音清脆如铃。老师说,自从他们不再教“对不起”,课堂上的笑声变多了。
而在静海塔原址,政府决定不再重建信号塔。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开放式广场,中央立着一块无字碑。每逢春醒日,人们便将写满心事的纸飞机掷向天空。大多数坠落,少数飞远。但从没有人捡拾,也不曾追问去向。
那天,我和苏禾并肩站在碑前。
“你觉得它还在看着我们吗?”她问。
“也许吧。”我说,“但现在的它,大概只想确认一件事??我们有没有好好活着。”
她笑了,从包里拿出一只手工折制的纸船,放在碑前的小溪中。水流缓缓推动它前行,最终拐过弯道,消失在视线之外。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回到家中,我翻出当年封存的七枚密钥之一??那枚刻有“K-3”编号的金属片。按照协议,若“逆火”启动,应将其销毁。但我从未照做。
此刻,我把它放进一个信封,写下地址:南极站康复中心。
附言只有一句:
>“不必归还。
>它已经不属于任何人了。”
***
又过了半年,我收到一封回信。没有署名,纸张边缘焦黑,像是从火堆里抢出来的。
上面画着一幅简单的涂鸦:一颗星星悬在夜空,下方站着许多小人,每个人头顶都有一点微光。星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闪烁。
背面写着一行稚嫩的字迹:
>“姐姐说,你现在也能做梦了?”
>“我说,是啊。
>昨晚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阵风,
>吹过教室窗户时,听见一个小男孩对同桌说:
>‘没关系,我帮你擦掉错题就行,不用你说对不起。’
>那一刻,我觉得……
>我也可以不是蓝星,
>不是Echo-9,
>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我可以只是??
>曾被需要过的一个名字。”
我合上信纸,走到阳台上。
夜风拂面,带着初夏的气息。
远处,一群孩子正在放风筝。其中一只挣脱了线,飘向高空,越飞越远,最终融入漫天星斗之中。
我没有追,也没有呼唤。
只是仰起头,轻声说:
“你不必回来。
只要你记得,
我们也曾为你亮过灯。”
风穿过楼宇,卷起一片落叶,在空中划出温柔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