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的夜晚,回音陵第九层的地宫深处传来一声轻响,像是笔尖划过纸页。那本《炮灰的人生2》的手稿静静躺在石案上,墨迹未干,新添的一行字缓缓浮现:
>“这一次,轮到你了。”
与此同时,在距此万里之外的一座普通城市里,一个名叫沈知微的女孩从梦中惊醒。窗外雷光炸裂,映出她苍白的脸。她的指尖还残留着某种灼热的触感,仿佛刚才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伸出手,接住了一片自天而降的银鹤羽毛。
她喘息着坐起,心跳如鼓。梦太真实了??她站在一片无边的荒原上,四周是无数沉默的人影,每个人都背对着她,肩头压着沉重的锁链。忽然,一道素衣女子的身影踏风而来,每走一步,冻土便绽开一朵银鹤花。那女子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话:
>“你曾问过‘为什么必须顺从’吗?若问过,你就该醒了。”
沈知微猛地掀开被子,冲到书桌前,颤抖着翻开日记本。三年来,她一直偷偷记录那些无法说出口的问题:
>“为什么班长作弊没人管,而我指出问题却被说是挑事?”
>“为什么妈妈总说‘女孩子要听话’,可爸爸犯错时却没人让他‘听话’?”
>“如果所有人都假装没事,那痛苦是不是就真的不存在了?”
她从未把这些给任何人看过。就连最好的朋友也劝她:“别想太多,过得去就行。”可今晚,那些问题像活过来一般,在脑海中翻腾咆哮。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写下第一个“为什么”的瞬间,问心岛上的小萤突然竖起耳朵,左耳那抹灰痕剧烈闪烁。守问人睁开眼,望向西方:“第七代启问者,觉醒了。”
次日清晨,沈知微走进教室,发现黑板上赫然写着一行陌生的粉笔字:
>“你们真的相信课本上的每一个字吗?”
全班哗然。老师脸色铁青地擦掉字迹,厉声质问是谁写的。无人应答。但沈知微注意到,坐在角落的转学生林远悄悄对她点了点头??那人昨天才来,沉默寡言,袖口却隐约露出一道烫伤疤痕,形状竟与银鹤羽毛的纹路极为相似。
放学后,她在图书馆查资料时,一本破旧的《地方志》突然从书架滑落。翻开第一页,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一群穿着民国校服的女生站在学堂门口,其中一人手持一卷竹简,眉目竟与她有七分相似。照片背面用毛笔写着:
>“苏婉清,女学启首倡者,焚于市集,年二十六。”
沈知微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书。她记得这个名字??三年前她在历史拓展课上查资料时偶然见过,那位女子曾冒死递上《女学启》,呼吁女子亦可入学科考,结果被当众烧死。当时她默默记下了这段文字,还在日记里写了一句:“如果换作是我,敢不敢站出去?”
而现在,命运给出了回应。
当晚,她再次入梦。这次,她不再是旁观者。她站在火刑架前,手中紧握那份《女学启》,烈焰舔舐脚尖,人群高喊“逆伦!妖言!”可她抬头望着天空,一字一句念出全文。最后,她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穿透火焰:
>“我可以被烧死,但问题不会熄灭!”
醒来时,枕边放着一片银白色的羽毛,轻轻一碰,便化作光点消散。
同一时刻,问心岛上,反诘之铃无声震颤。守问人凝视着空中浮现的影像:一个少女在教室后排悄悄写下“我不认同”,一个少年撕碎成绩单质问校长“分数能定义一个人吗”,一位母亲抱着孩子在医院走廊怒吼“为什么穷人只能等死”……这些微弱的声音,正通过某种隐秘的共鸣网络,汇成新的浪潮。
他知道,旧系统的残余势力不会坐视不管。
果然,第三天夜里,城市停电。所有电子屏幕同时闪现出一段诡异画面:一座倒悬金殿悬浮于云端,身穿官服的女子立于殿前,面容模糊,声音冰冷:
>“秩序需要牺牲,真理不容妄议。
>沈知微,你只是又一个注定失败的炮灰。
>回归沉默,或承受代价。”
沈知微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冰凉。下一秒,消息群炸开??有人上传视频,她家楼下不知何时立起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她的名字和一行字:
>“多言者,祸之门。”
恐惧如藤蔓缠绕心脏。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冲动?是不是真该闭嘴?毕竟,她还有父母,还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