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妮慢慢地挪了下视线,看着他满是青紫淤痕的双腿,想,这次居然没喊着好痛。
流冲着她道:“麟的脑子里有病,才会跟人类交往,他是个叛徒!”
阿妮知道鲛人的观念,也明白他们的繁衍锁,挑了下眉:“然后?”
“我不会喜欢人类。”他一字一顿地说,“你不用担心了,我对你也没兴趣。”
“哦。”阿妮点了下头,说完就低头做自己的事了。
这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让流非常堵得慌。
他张了张口,一个字也没说出来,随后踢开高跟鞋,因为生气得太真情实感,一下子用力地撞到了伤口,被捏过的筋骨和针扎一样的肌肉爆发剧痛,小美人鱼当着阿妮的面,砰地一声倒了下去。
阿妮就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今天的训练量已经到极限了,没捏腿就站起来,真是不想活了。她踩住对方的背,把刚努力爬起来的流摁了回去,淡淡地说:“还是躺一会儿吧,昨天洗澡晾尾巴的时候都炸鳞了,难看。”
难看?难看……他?!
“……你好讨厌!”
“嗯,鲛人都觉得我很讨厌的。”阿妮无所谓地说,“你们说话都是一样的吗?比如说……”
“讨厌鬼。”流恨恨地说。
阿妮突然沉默了一下,盯着他的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她的想象里,鲛人的背影似乎应该更单薄一点,腰也该更细一点。头发……头发是深蓝色的,她说“喜欢你”的时候,就该突然急促又细碎地呼吸,一边被哄着,一边却又带着某种隐含的伤心,没力气地轻轻亲她。
她有很多鲛人的样本。
只是第一个样本,排在最前列的鲛人幻想,总是麟的样子。阿妮撑着下巴看了半晌,说:“我到底哪里讨厌了。”
“你哪里不讨厌,让我起来。”
“闭嘴。”阿妮命令他,然后语气变得暴躁,“你讲话一点儿都不像老师,那就不要学他说话。我也讨厌你,没用的废物。”
她站起来,从他身上迈过去,离开宿舍到第五仓库去了。
从这天起,两人的关系肉眼可见变得冷淡了很多。
第五仓库很少有人来,阿妮也就不怎么回宿舍。她早出晚归,按照丽姐和安妮制定的计划进行训练,精力旺盛到会把两位智械族都惊到的程度。
那条机械鞭子被她绕在了腰间。
丽姐每天都会给她更新排名,随着时间推移,仓库里的“动物”越来越乖巧听话,她的排名也最终定格在第三十四位。
到下一次演出为止,她的排名才会继续变化。
阿妮刻苦得让直播间观众大呼心疼,熬晕了一茬又一茬的粉丝。虫族ip的账户最为激动,指责狩猎场官方虐待未成年——声势浩大,气氛逼人,最后连天使都不得不在屏幕上打了一行小字,说明阿妮选手已经成年了。
天使全程监管,每一段视频都经过他的审核与剪切。虽然是直播,但智能生命只需要零点几秒的时间、在那微妙的短暂延迟里,就能够完成审查和打码,过滤掉无效内容。
天使有意塑造阿妮的形象,在她跟流发生冲突时,他果断切入了其他画面,因此只有固定阿妮专属视角的观众才能看到那一幕。
他不希望这位摇钱树太早被人看穿冷酷残暴的本质,只有软萌的印象深入人心,她展现出狩猎者的凶残时才会精彩震撼。这就是反差造成的冲击力。
天使挂了一个处理器去专门监管阿妮的直播内容,他分神继续审查成人区的视频,毫无波动地给纠缠的器官打上码,更改对应的视频标价,把镜头语言设计得更色情。
随后切回阿妮的画面。
凌晨,阿妮还没有回宿舍,她大量的时间都跟各种恐怖怪物泡在一起,掌控它们的行动、探索它们的想法。
天使看了她一会儿,想到那个“下班吃饭”的邀约。
他这辈子是下不了班了
……也跟碳基生物吃不到一张桌子上去。
真要搭讪智械族的话,应该说“你愿意让我接入你的星网接口吗?”或者说“可不可以打开防火墙……”停,够了,不要用计算力想这种事。
天使控制住自己,冷漠地处理大批量成人区的新视频和付费诉求。忽然,他挂着的分处理器给了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