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王爷最爱看人毁掉心头好。”◎
青蛾候在厨房外数着檐角铜铃响了几声,时不时往里面瞄一眼,正对上宋浮月端着红漆食盒从月洞门转进来。
鸦青衣角掠过阶前落花,青蛾愣了一下,忙不迭跟在身后。
宋浮月踏入书房时,陆何言已经洗漱完毕,他今日穿了件暗纹锦袍,腰间玉带勾勒出劲瘦腰线,病恹恹虚倚在榻边。
“王爷久等。”宋浮月僵硬开口,将八珍攒盒往罗汉床边的小几上一放,盒盖掀开,翡翠白菜饺在青瓷碟中泛着莹润光泽。
青蛾举起银针,还未来得及动作就被陆何言伸手拦下。
“这可是王妃自己亲、手做的?”
听出陆何言话里刻意地停顿,宋浮月瞥了他一眼:“自然。”
“那好,”陆何言挥手让青蛾站一边去,语气幽幽,“既然是王妃亲手所做,那便不用验毒了,本王相信你做不出谋杀夫君的事。”
这话无端带了点缱绻之意,尽管宋浮月一天之前还掐着他的脖子,把他往水池里摁。
宋浮月眉头一皱,他很不喜欢陆何言这种若有若无、格外轻佻的语气。
陆何言没理会他适不适应,用银箸尖戳破饺皮,汤汁淌成一道金线,咬下半囗:“咸了。”
第二道芙蓉鸡丝粥刚呈上,他舀半勺:“太淡。”
第三道银鱼酥炸得酥脆,宋浮月指尖被热油烫出的水泡还在渗血。陆何言咬半口便搁下:“火候过了。”
陆何言慢悠悠搁下银箸,一手撑着脑袋,冠上朱红流苏垂落在胸前微微晃动,随意看了对面的宋浮月一眼:“重做。”
恶毒吧,恐怖吧,杀人诛心吧。
陆何言戳了戳8096:【这就叫天才。】
“啪”地一声,宋浮月将白玉缠枝纹汤匙拍在案几上。窗外花枝上被惊飞的鸟雀乌泱泱飞走一大片。
青蛾警惕地盯着宋浮月。
却见他忽然抬手抽出发间簪,在陆何言骤然收缩的瞳孔中,将簪尾狠狠扎进自己掌心。
“你做什么!”陆何言霍然起身,锦袍扫翻青釉茶盏。
殷红顺着指缝滴在银鱼酥上,宋浮月笑得讥诮:“不是要诚意?这道红梅映雪可合王爷心意?”
他倏地逼近,染血的掌心抚过陆何言颈侧跳动的脉搏,“还是说。。。王爷其实想尝的是这个?”
“还请夫人松手。”几乎在同一时刻,青蛾吓得脸色一白,指间细小刀片已经抵上了宋浮月的手腕。
血珠坠落在青瓷盘沿,像是在上面绽开了一株血花。
陆何言示意青蛾放下刀片,钳住宋浮月手腕的力道大得骇人,他紧盯着宋浮月掌心血淋淋的伤口,缓缓呼出一口气:“青蛾,取金疮药来。”
是他大意,现在的宋浮月浑身上下都写着“大不了去死”的疯癫感,行事可比他肆无忌惮多了。
宋浮月挣开桎梏,将染血的银簪掷在地上:“惺惺作态。”
他掌心的血迹在陆何言脖颈上留下一片血痕,瓷白和猩红交织的画面刺激着宋浮月眼底,乍一看几乎触目惊心。
三番两次被他掐住最脆弱的命门,还对他毫不设防,是相信自己不会杀了他?
宋浮月冷冷看着他,心底却莫名升起另一个想法。盯着颈间斑驳血迹,显眼又刺目,倒像是他弄脏了这高高在上的摄政王,让这人染上了独属于他的印记。
青蛾捧着药匣进退两难,被陆何言厉眼一扫,慌忙扯着宋浮月袖角往外拽:“王妃请随奴才去包扎。。。。。。”
陆何言浑不在意,取了方丝帕细细擦拭干净喉间血际,“王妃果然刚烈,包扎好后还烦请王妃将这早膳全部咽下去,免得占了本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