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想抽身脱离，身体却像被定住。
那悬在半空的手掌，久久不知该否落下。
“我……”
韩立的声音艰涩沙哑，如同粗粝的砂砺摩擦。他的目光竭力想从那凄美绝伦的泪颜上移开，却仿佛被隐形的丝线缠绕着，根本无处躲避。
他深深吸气，胸膛起伏，艰难地凝聚着濒临溃散的理智，甚是郑重地劝说道：“紫灵姑娘，你的心意，韩某并非顽石草木，岂能不知？只是天下之大，韩某断非良选…”
“在下虽侥幸有些微末道行，但所招惹的那些仇家，也都是手眼通天、翻覆乾坤的存在。在未能进入元婴期、拥有足够实力前，韩某自身尚且难保。”
他强迫自己看向窗外漆黑无垠的夜幕，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倘若跟着我，你便会有性命之忧，如同立身于万丈危崖之畔，随时可能，粉身碎骨。”
“我不在乎。”紫灵眸光坚定地看着他。
“可若有朝一日，强敌骤至，韩某力竭，护不得你周全…”韩立的话忽地顿住，喉头滚动，眼底掠过深沉的无力与痛楚：“那岂不是…徒增一份伤情罢了。”
这番婉拒的话音刚落，紫灵蓦地秀眉哀垂，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
泪化成滴，无声地流淌。
沿着完美的脸颊弧线，在下颌汇聚，滴落在她因压抑哭泣而微微起伏的、饱满白腻的胸口肌肤上，洇开晶莹闪亮的湿痕。
韩立静静看着面前佳人，眼神温柔而闪烁，几度欲语先塞。
当真是一个心乱如麻，纷杂繁绪转了数遭，终还是打算出口婉拒。
他目含柔情，带着十二分的克制，怅然缓道：
“与你同行的这段日子，已经是我此生最为惬意的时光。倘若韩某早已进阶元婴，你的这份心意，并非不能接受。如能相濡以沫，长相厮守，倒也不失为一种选择，只是……”
只是最后这两个字，刚说出口，韩立接下来的话，就像被堵在了喉咙里，再难吐露。
因为紫灵正静静凝望着他，那双犹带泪痕的眸子，此刻却亮得惊人，仿佛正在燃烧的紫色星辰，充满着一个女子诚挚而明亮的真情，汹涌而浓烈的爱意。
“那如若，有朝一日，我也成功结成元婴了呢？”
韩立登时睁大了双眼，没有说话。
但那蓦然动容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而紫灵也不再需要他后面那些未能说出的字句了，因为此刻，她已经知晓了他真正的心意。
她红唇微启，吐气如兰，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温度，清晰地送入韩立耳中：
“那便在那之前，陪我一些时日，如何？”
“当那一天的离别真正到来，紫灵也绝对不会再去挽留你，而是会用尽全力去追赶上你，直到能够和你肩并肩，永远地陪伴在你身边，永远……”
“但是现在，韩郎，分给我一些爱，好么……”
韩立的呼吸逐渐变得紊乱，那处曾经坚固无比的心防逐渐被融化。
而当他再说不出任何拒绝的字眼，答案其实就已经给出了。
那具紧贴着他的腴润胴体，正悄然散发着情炽欲旺的浓郁气息。
纱衣下的两团柔软随着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在他胸膛上挤压出更加诱人的形状，隔着薄薄的衣料，持续传递着令人心悸的温度，拷打着他还残留着最后几分犹豫的心防。
无需誓海盟山，已是千般旖妮。
紫灵微微侧过脸颊，将螓首轻轻贴上韩立颈旁，檀口轻启，吐出的气息如同最柔软的羽毛，搔刮着他敏感的耳垂，带着一种芳沁髓魂的柔媚，低低呢喃：
“今夜…紫灵…便是你的了。”
烛火哔剥一声轻响，爆开一朵小小的灯花。
月光如水，无声地漫过雕花窗棂，流淌在静室之内，为所有东西都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银边。
那雪白如霜的清辉亦慷慨地洒落在紫灵身上，使得那身华美飘逸的紫纱罗裙，仿佛吸纳了月魄精华，流淌着梦幻般的光泽，愈发衬得她眉目如画，不似凡尘中人。
幽香浮动，清辉盈室，暖黄的灯光将两人相拥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墙壁上。
那影子重叠着，融合着，再也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