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一字,如江湖,如风浪,迷蒙而变幻无常。
有人倾尽一生,守望着一段不归的缘分,到头来,却换得秋水望穿,青丝成霜;有人朝夕相对,耳鬓厮磨,却终究敌不过光阴荏苒,红颜凋零。
人们总以为,深情不负,便可携手共白头。
却不知,这世上多的是爱而不得,求而不能。
当满腔热忱化作泡影,当执念如尘土般飘散,又有几人,能真的做到回首无悔?
情爱如剑,既可刻骨铭心,亦能寸寸伤人。若参不透,又如何能真正放下?若放不下,又何来潇洒一生?
初冬时节,荆门城巍然矗立于群山之间,三面环山,雄踞要冲,素有“荆山门户”之称。
城前汉江蜿蜒,如一条碧玉长练,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江风夹着寒意拂过,掠起河面层层涟漪。
偶有商船破浪而来,船帆在风中猎猎作响,带着远方的货物、消息,甚至一些不知名的江湖风波。
城中街巷炊烟袅袅,茶寮酒肆里飘出浓浓的暖香,掩不住人间的温情烟火。
来往的商贾披着厚衣,步履匆匆,夹杂着马蹄声和叫卖声,汇成一曲冬日商道的乐章。
沿街的店铺鳞次栉比,有人卖温热的糖葫芦,有酒坊小二提壶热酒跑堂叫卖。
寒霜悄悄攀上屋檐,凝成一层晶亮的白边,映衬得砖瓦苍凉,而人声鼎沸中却不见萧索。
远处的山峦笼在浓雾之中,如水墨丹青般晕染开来,时隐时现,仿佛江湖中的旧梦,飘渺而难以捉摸。
这里虽不及襄阳、江陵繁华,却是江湖中的一方要道,四海之人皆可能在此聚散。
偶有行色匆匆的旅人,裹着蓑衣、肩负长剑,踏过寒霜而来,消失于小巷尽头。
“吱呀”一声,冷风裹挟着淡淡幽香涌入。
黄昏将至,城东一家名为“聚贤居”的客栈里已是灯火通明,酒香四溢。
客栈不大,却干净利落,来往多是江湖小贩或跑单帮的客商。
一处临窗的角落里,坐着两个江湖汉子:一人贼眉鼠眼,形容猥琐;另一人满脸横肉,气势凶悍。
二人倚着酒兴低声闲扯,不时发出压抑的怪笑。
掌柜抬头,只见一名白衣女子款款而入。
她身姿轻灵,宛若凌波仙子,容颜清丽绝伦,丝毫不施粉黛,却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那双眸子如寒潭秋水,清冷中带着疏离。
掌柜愣在当场,连算盘珠都忘了拨动。
那两名江湖汉子也停下闲谈,四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满脸惊艳,其中满脸横肉者更是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住店。”白衣女子声音清冷,却透着几分倦意,仿佛走了很远的路,也像心中藏着说不尽的忧虑。
掌柜这才回过神,连忙堆笑:“客官是要上房,还是普通客房?楼上临街有一间『天字号』,窗外望街,清净舒适,您看——”
白衣女子从腰间取出一锭银子,轻轻放在柜台上,语气依旧淡漠:“就那间吧。”
掌柜见银子分量不轻,眼睛一亮,忙不迭地在柜台后翻找钥匙。
待他抬头,却已不见那白衣女子的身影,再往楼上望去,只见一抹白影已到了二楼。
他摇摇头,将银子拿起掂了掂,心道:这一锭,怕是够住半月有余了。
客栈角落里,那两个地痞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抹白色的身影。
从白衣女子在柜台前付账,到她飘然上楼,再到那道白影彻底消失在楼梯拐角,两人的视线始终未曾离开,仿佛被勾了魂一般,直到此刻才如梦初醒。
“大哥,那妞真带劲!”贼眉鼠眼的瘦子说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龙女消失的方向。
满脸横肉的壮汉咽了口唾沫:“确实够味,身段,气质,都没得挑。”
瘦子露出猥琐的笑容:“嘿嘿,大哥,你说咱哥俩有没有机会……”
壮汉摸了摸腰间的鬼头刀,沉声道:“别急,这娘们身手不一般,先摸清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