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李庭言望着对面的林炽，对方还低着头，像是也知道自己这番话会带来多大的影响，避开了他的目光。
林炽很少这样安静。
他查到林炽这个地址，肆无忌惮地入侵这里的时候就想过，他要把林炽接回去，少不得要承受林炽的怒火和反抗。
十八九岁的小孩子，有一点叛逆也是很正常的。
觉得他管太多，不想一直在他的视线监督下，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他不会接受。
林炽是他养大的，被他从那个山洞里抱出来，乖乖地伏在他肩上。
这三四年间，从林炽的日常饮食到未来规划，他都一一过问。
林炽早就归他所有，他顶多会把监管做得隐蔽一点，但绝不会撤走。
可现在他听见了什么？
林炽说，这不是一时的叛逆，短暂的开溜，而是自己想要独立生活。
独立。
李庭言审视着这两个词，只觉得荒谬。
林炽连今天篮球赛没打赢这种小事都要与他分享，躺在他身边说以后想跟他一起去看极光。
现在却跟他说想要独立？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庭言没有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想跟我脱离关系吗？”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冷得可以掉渣。
“你为什么不能一直在我身边？是谁在你面前又嚼了什么舌根吗？”
林炽就知道李庭言会有这个反应。
他有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今天他放学早，现在屋子里还布满了阳光，只是不再滚烫。
他还是不敢看李庭言的眼睛，因为一看他就会陷入动摇。
“没有谁说什么，是我自己考虑好的，”林炽闷声道，他的眼睛盯着角落的一只花瓶，“我都十八岁了，当初对你就算是有一点救命之恩，你也早就还清了，我一直都住在你家里，受你恩惠总是不太像话的。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愿意照顾我，可我不愿意这样不明不白地占着你便宜了。”
他说到这里，又收回了视线，慢慢地看向了李庭言。
因为他是认真的。
他也希望李庭言知道他的认真。
“我很感激你，十五六岁的时候我不懂事，只知道你会付我钱，我就愿意赖着你。因为你，我的生活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达到了一个想都不敢想的高度。所以我没有要跟你一刀两断的意思，我还是会想跟你见面，你也是我非常重要的人。”
“但我觉得我要对自己负责了，我会好好读书，工作，经营自己的生活，而不能再受你资助，首先，就从我能自己找房子开始。”
把这些话说出口，林炽觉得心里好像真的轻松了一点。
他望着李庭言，还十分怅然地笑了笑。
他是真的，真的非常喜欢李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