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化？”老者嘴角扯出一个诡异弧度，“只要九幽殿不灭，我便永生不死。我的魂，早已献祭给殿主，成为守护图谱的第九道枷锁。”
林昭静静看着他，忽然问道：“你是自愿的吗？”
老者一愣。
“我说，你成为这具行尸走肉，是出于本心，还是被迫？”林昭步步逼近，“你们九幽殿口口声声要开启天人之门，寻求超越凡俗的真理，可实际上呢？你们不过是用无数人的性命和灵魂，堆砌一座通往虚妄的阶梯。你说你在守护图谱，可你连自己为何而战都不记得了吧？”
“住口！”大祭司怒吼，双手结印，顿时狂风大作，九幽之力汇聚成九条黑龙，咆哮着扑向林昭。
林昭不动。
天人图谱在他背后浮现，仅一瞬，九条黑龙便在空中僵住，随即化作光点消散。
“我说过。”他淡淡道，“我现在连活人都不怕，何况是你这种……早已死去的存在。”
大祭司瞳孔剧烈收缩，终于意识到眼前之人已非昔日可比。他猛地撕开胸膛，从中抽出一根由怨魂缠绕而成的骨刺，厉声道：“那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九幽秘术??【万魂噬心咒】！”
刹那间，整座葬旗岭震动起来，无数冤魂从地底爬出，嘶吼着冲向林昭。每一缕魂魄都曾是活生生的人，有的是战死的修士，有的是被献祭的平民，他们的面孔扭曲，眼中充满不甘与怨恨。
苏挽云立刻展开缚灵绫，形成屏障护住两人，但那些魂魄数量太多，层层叠叠，几乎遮蔽了天空。
“林昭！这些魂魄已被炼制成死士，无法沟通，只能彻底湮灭！”她焦急喊道。
林昭却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出手，也没有催动图谱，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万千怨魂扑来。
就在第一缕魂魄即将触及他身体的瞬间，他轻声说道：“对不起。”
三个字，如春风拂过冰原。
紧接着，第二句响起：“我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
第三句，带着前所未有的庄严：“从今往后，我会背负你们的名字前行。”
奇迹发生了。
那些原本疯狂攻击的魂魄，在听到他的话语后，竟纷纷停下动作，茫然地看着他。有的开始哭泣，有的跪地叩首，更多的则是缓缓升空，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天际。
大祭司瞪大双眼，难以置信：“不可能！他们已被抹去记忆，只剩本能杀意！你怎么可能唤醒他们？！”
“因为你忘了。”林昭睁开眼，目光如炬，“人心不死，哪怕灵魂被囚，信念仍存。你用仇恨驱使他们，而我……给了他们尊严。”
话音落下，最后一缕魂魄消散，大祭司的身体也开始崩解，黑雾四溢。
“你赢了……”他喃喃道，“但九幽殿不会止步……殿主大人已在苏醒……那一天，天人之门将再度开启，而你……将成为祭品……”
说完，他的身躯彻底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苏挽云走到林昭身边，轻声问：“你还好吗？”
“还好。”他笑了笑，笑容中却透着疲惫，“只是突然觉得，这条路比我想象的还要沉重。”
苏挽云望着远方渐亮的天际，忽然说道：“你知道吗？小时候我们许愿时，你说要成为最强的修行者，我说要找到真正的自由。可现在我才明白，真正的自由，不是逃离束缚，而是即使背负一切，依然能坚持走自己的路。”
林昭看着她，久久不语。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那这一次，我们一起走到终点。”
苏挽云微微一怔，随即嘴角扬起，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下山，身影在晨光中拉得很长。
而在千里之外的九幽殿深处，一座封闭千年的青铜巨门，正悄然震动。门后，一双睁开的眼睛，泛着猩红光芒，低声呢喃：
“持图者……终于出现了。”
与此同时，天穹之上，一道无形涟漪扩散开来，仿佛某种古老的存在，正在苏醒。
林昭的脚步没有停歇。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