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追风往试验区过来的时候,身后的光亮持续的落下,他没有回头去看,反而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在确定目标,做出决定之后,他就不会再有犹疑不定的情绪,而是会一门心思去完成它,其中遇到的种种困难他会想方设。。。
北风卷雪,如刀割面。
林昭立于山顶,指尖轻抚新栽的桃树嫩芽,寒风吹动他素白长衫,袖口已磨得发毛。十年光阴,足以让战火褪成传说,也让誓言沉入骨血。可他知道,真正的终结从未到来??那北方冰渊深处一闪而过的微光,像是一声低语,在天地将眠时悄然响起。
他闭目调息,天人图谱在识海中缓缓流转,不再是封闭的传承印记,而是如江河汇海,连通着万千修行者的心念。每一缕善意、每一次忍耐、每一份坚守,都会化作星点光辉注入其中;而贪欲、暴戾与执迷,则被“守心诀”层层过滤,不得侵扰核心。这便是他们十年来所筑的防线:不靠神明,不倚帝王,只凭人心之清明,维系世间清醒。
但就在昨夜,图谱中枢忽有异动。一道极细微的裂纹自虚空中浮现,随即隐没,仿佛只是幻觉。可林昭清楚,那是共鸣??最后一枚碎片,醒了。
它不在西域死漠,不在归墟废城,也不在青霄山巅。它藏于极北之地,万年不化的寒冰之下,被上古封印层层镇压。据残卷记载,那里曾是初代持图者陨落之处,他的身躯化为山脉,灵魂坠入深渊,临终前将最后的图谱之力封入自身心脏,交由时间抉择:当人间再无希望之时,便由它重启轮回。
“不是毁灭……”林昭睁眼,望着漆黑天幕,“是重置。”
他转身下山,脚步轻却坚定。苏挽云已在殿前等他,手中捧着一盏琉璃灯,灯火摇曳,映出她眼角细密的纹路。“你也感觉到了?”她问,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什么。
“嗯。”林昭点头,“它在呼唤阿梨。”
苏挽云眸光一颤:“为什么是她?”
“因为她是最完整的继承者。”林昭低声道,“三枚碎片皆经她手净化,她的意识早已与图谱深度融合。她是桥梁,也是钥匙。若最后一块碎片要觉醒,唯有她能听见它的声音。”
“可她才二十岁。”苏挽云攥紧了灯笼柄,“十年前我们替她扛下了心渊潮,现在又要让她走进更深的黑暗吗?”
“这不是选择。”林昭望向远方雪峰,“是宿命。就像当年我接过师尊的剑,你接下缚灵绫,如今轮到她了。但我们不会放手。这一路,依然有我们在她身后。”
晨曦初露时,三人再度启程。
阿梨背着行囊站在山门前,回望这片桃林。十年教学生涯让她褪去了稚气,眼神沉静如深潭。她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将那本《守真录》放进怀中,又摸了摸腰间佩刀??那是林昭亲手为她打造的第一把兵刃,刀身刻着两个字:**不忘**。
“北方太冷了。”苏挽云递上一件狐裘,“记得穿暖些。”
“我会的。”阿梨笑了笑,“您以前总说,寒冷会冻住眼泪,可也让人更清醒。”
苏挽云一怔,随即眼眶微红。这句话,是她三年前在死漠边缘对阿梨说的,那时女孩刚失去养母般的义庄婆婆,哭了一整夜。如今,她已能把伤痛酿成力量。
一路北行,地貌渐变。草甸退去,冻土蔓延,天地间只剩灰白二色。越往北,灵气越稀薄,寻常修士难以存活。唯有修习“守心诀”者,方能在极寒中维持神识不散。途中偶遇流亡部族,皆披兽皮,面色枯槁,说是冰渊附近常有怪梦缠身,梦见死去亲人归来索命,醒来却发现枕边结满黑霜。
“又是心渊余波。”林昭蹲在地上,以指画阵,测得地下灵脉紊乱,“封印松动了,不只是碎片的问题,整个北境地脉都在扭曲。”
第七日,他们抵达冰渊外围。
眼前是一座倒悬的雪山,山体内部透出幽蓝光芒,宛如巨兽肋骨交错支撑起苍穹。入口处立着一块残碑,字迹模糊,唯有一句依稀可辨:
>**“持图者入此门,须舍一念。”**
“舍一念?”阿梨喃喃,“什么意思?”
“不是放弃记忆,而是放下执念。”苏挽云轻抚碑文,“每个人心中都有无法释怀的东西。有人放不下仇恨,有人放不下愧疚,有人放不下爱。而这道门,只会让真正‘轻装’之人通过。”
林昭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我大概进不去。”
“你又胡说。”苏挽云瞪他一眼,“你的执念早就放下了。”
“不。”林昭摇头,“我只是学会了背着走。但我仍记得柳霜倒下的那一瞬,仍记得父亲临终前没能喊出我的名字。这些不是负担,是我的来路。”
阿梨看着他,忽然问道:“林大哥,如果有一天我也必须‘舍一念’,你会希望我放下什么?”
林昭认真地看着她:“我不会希望你放下任何事。我只愿你记住一切,然后继续前行。”
风雪骤起,三人踏入山腹。
隧道幽深,四壁结满晶莹寒冰,内里竟冻结着无数人形轮廓??男女老少,姿态各异,似在挣扎,似在祈祷。阿梨靠近一处冰层,指尖触碰,刹那间神识被拉入幻境:
她看见一个少女跪在雪地中,抱着一名垂死少年,嘶吼着求天赐一线生机;
她看见一位老者点燃全身精血,启动古老阵法,只为延缓冰渊裂开一刻;
她还看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