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听了谢清晏的警告,还是之前那种野性直觉作祟,巴日斯竟当真没有带戚白商深入丛林太远。
二人只是踱着马,到了林间一处开阔的山坡。
这处地势高,恰又迎着半面山的腹地,视野辽阔,景色也怡人。
两匹马被拴在一旁的林子间吃草,戚白商与巴日斯则到了那片断坡的高处,坐在泛着绿苔的岩石旁休息。
戚白商听巴日斯与她讲北鄢的传闻、故事,还有他的来处、部族、亲人。
巴日斯讲得赤诚而投入,戚白商却有些听不下去了。
——于她而言,巴日斯早已不同于任何一个胡人。
少年热烈,鲜活,真诚得像能将雪燃着的火,已是倾盖如故,若再了解得更多、更深切,她怕连利用他分毫都会叫她良心不安、难以为继了。
“巴日斯,”戚白商望向他随手搁在一旁的长弓与箭筒,“你教我射箭吧。”
“啊?”
巴日斯一愣,跟着兴奋起来:“萨拉也想学射箭吗?我们北鄢女子都会射箭!”
他以为她想融入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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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白商只得默认了,轻拂起衣裙,起身:“嗯,我想学。”
“好,我一定教会萨拉!”
学弓箭是个体力活。
一炷香后,戚白商就为自己临时找了这样一个蹩脚借口而感到后悔了——
即便今日随战马配备的是最基础的一石弓,可对于她来说,要拉开五分都为难,七分已是极限,拉满简直是无稽之谈了。
在巴日斯的监督下,她试了几回,箭还未中,胳膊已经觉出酸软。
“萨拉,你的姿势是不对的,这样会格外费力,还会伤到自己。”
巴日斯大约是没遇到过这样一窍不通的学生,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忍了数回,看到那可怜的箭飞出去几丈便以头抢地后,他终于忍不住了。
“萨拉,是这样才对。”
巴日斯上前,从后面虚环住戚白商肩背,他教她立身,侧腰,手臂角度,持弓姿势……
尽管知道巴日斯绝无他意,戚白商还是半僵在他怀里。
尤其鬓发后少年胡人的呼吸灼灼,冰蓝色的眼睛更是近在咫尺,她稍一侧身,便能与他咫尺相对。
“巴日斯,我还是自己——”
压着戚白商的话音,林中忽有异动。
“敌袭!”
巴日斯声音陡沉,拉着戚白商原地伏身,向侧旁一滚。
“咻——!”冰冷的箭簇闪着寒光从戚白商余光里呼啸而过。
戚白商面色顿变。
此地是禁军看护,竟会有敌袭,是冲谁来的?
二皇子?巴日斯?
还是谢清晏?!
她望向林间,正见到两道黑影从丛林中扑出,呈夹击之势,将他们堵在了断坡山崖前。
两人从头到尾裹得极为严实,除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浑身上下分辨不出半点特征。
离她最近那人手中利刃在光下冷得刺骨,转瞬便到了她面前,戚白商正欲躲,却见那人视她如无物,剑花一晃便直直扑向了巴日斯。
“身后!”
戚白商慌忙提醒。
好在巴日斯的身手确实不负北鄢幼虎之名,虽然手无寸铁,只能靠一张无箭的弓,左右迎敌,倒是不见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