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朝中人尽皆知,经此一事,储位之争再与三皇子无关了。
而戚家,如今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戚世隐在安家大案中居功甚伟,二殿下乃至宋家将来也会念他从龙之功,朝中一反之前轻鄙,对他是交口称赞,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忧的,则是戚妍容了。
“好好的姑娘家,胆大包天,不但妄图卷入党争,还敢做出这等构陷兄姊、祸及家门、不忠不孝不知廉耻的错事!”
戚白商刚踏入观澜苑里,那座五开间硬山正房对着的廊下,就听敞开的明堂内,戚嘉学一声怒意难遏的断然厉喝。
连翘吓得哆嗦了下。
而戚白商一缓,轻眨了眨眼。
兴许是入京后听了太多训斥,若非这会她人还没完全到堂前,都要以为戚嘉学这句是骂她来的。
“公爷,大姑娘来了。”
门外小厮一见了戚白商,像是早有准备似的,立刻扭头进门通禀。
跟在他身后,戚白商缓步进到堂内。
堂下跪坐在地的正是戚妍容,那日牵涉行宫纵火案,收押了多日,如今应当是刚放归府中,衣衫狼狈,发丝凌乱,还沾着草屑。
一个月未见,她神情间已尽是麻木冷殆,没了半点昔日的骄矜灵动。
她身旁,二房叔母正泪水涟涟地抱着自家女儿,跟着低头听训。
而堂上,居中主位的自然是戚嘉学,大夫人宋氏冷绷着脸儿,捏着手绢坐在左侧。二房那位戚白商都很少见到的叔父戚嘉志,正面色青白,半低着头不安地虚坐在右侧椅中。
兄长与婉儿都不在。
戚白商扫罢众人时,也缓步行至堂下,她朝主位上屈膝,垂眸行礼:“白商见过父亲,夫人,叔父,叔母,妍容妹妹。”
“……”
地上木头似的戚妍容听到她的声音,终于抬起头,怨恨地瞪向她。
戚白商像毫无察觉。
走完了过场,她本直起身,就准备到一旁做她的陪衬去了,然而还未退出去一步,就听堂上戚嘉学有些迟疑地开了口。
“白商,你……”
这个称呼先叫戚白商眼皮轻跳了下。
入京以来,戚嘉学,她的父亲,可从未如此语气地这样称呼过她。
何况换了往日,父女避不得相见,戚嘉学不是冷淡嫌恶地瞥她一眼,便是当她作空气,今日这是怎么了?
戚白商察觉今日有什么不对,微微抬眸,对上了堂中:“父亲唤女儿来,可有什么事?”
“我刚回京复命,就听说你,你上月在行宫,险些叫陛下伤着了?”
戚嘉学不知缘何神色复杂,身体更是前倾。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戚白商看不懂的意味,在她面上打量:“当真是陛下动手,可曾、可曾伤着你了?”
戚白商眼波微动。
自从她入京后,一路走来也算险象环生,受伤遇险难计其数,她的这位父亲何时当真关心过她了?
不过离京一趟,戚嘉学竟像变了个人。
莫非,赴了一趟宁东,替陛下查个海运,还落水生病,把脑子弄坏了?
薄凉情绪抹过明净眼眸,戚白商暂想不透,也未再多思。
“回父亲,白商无碍,请……”
话还没说完。
大夫人忽遮过了她的话音:“夫君,我早说过了,那日陛下未曾对白商当真为难,不过是一时情急失态,叫京中传闻闹得凶了些。”
“当真?”
戚嘉学望着戚白商的神色又有些生疑地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