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这才强笑着继续道:“平阳王妃一介弱质女流,纵有失言也非大错。谢公如此行事,传出去了,未免有恃强凌弱之嫌……”
谢清晏眼底成冰。
他神容冷戾地扫向宋氏,薄唇微勾,竟似是笑了。
“恃强凌弱?……好啊。”
那一笑却如修罗。
在这个近乎疯戾的眼神威吓下,宋氏一窒。
而隔着两丈远,戚白商望清谢清晏神情的一瞬便觉心里猛颤了下,她暗道不妙,快步朝前踏出两步——
恰拦在了谢清晏剑锋偏向宋氏的一侧:“谢公!”
薄极的剑刃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下。
那是剑尖猛起又悬停。
谢清晏……
戚白商栗然望他。
——她若不拦、他竟真要当众斩了宋氏?!
谢清晏缓缓掀起眼睫,幽黑如冰的眸子凝住了戚白商的身影。
望着戚白商,谢清晏眼底煞人的杀意缓缓退却。
像是漫天风雪间终于寻到了某个锚点,那人从暴怒中清明过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戚白商读不懂的眼神。
他第一次这样不加掩饰地望着她。
像是痛她所痛、又更痛上千万分。
就在僵持间。
忽地,一个惫懒得不太正经的声音插了进来。
“哎呀呀,刚刚那话谁说的,这般动听?”
“……”
满堂冰雪似的肃杀叫轻风拂过,能冻毙了人的煞气如潮水褪去。
迎着众人骇然回神之后纷纷落来的视线,云侵月摇着折扇进来。
他与戚白商停得相近,也拦在了剑锋能扫向宋氏的去路上。
云侵月面上笑容不变,先是夸张地朝宋氏做了礼:“哎呦,原来刚刚那句是戚夫人说的?戚夫人大义啊!”
身后,长剑归鞘。
谢清晏勾起了玉珏,墨黑眼神从戚白商身上撕下,转身而离。
见那“修罗”终于走了,已经面无人色的平阳王妃一哆嗦,腿软后倒,被同样吓得不轻的侍女颤着扶住。
“快,走,走……”
平阳王妃颤不成声。
宋氏僵着的肩背蓦地松了下来,顷刻间,她已是满身大汗,此刻俨然有种死里逃生之感。
她惨白着脸色,对眼前作礼而不识的云侵月强撑出笑:“谬赞了,何来大义,我只是不想大家伤了和气……”
“哪里是谬赞?”
折扇一定,起了身的云侵月夸赞未停:“王妃失言,是她将凌永安受惩的仇记在了戚家,才对着戚大姑娘这般刻薄,恶语相向——如此恃强凌弱,都不见戚夫人出来拦阻,偏见谢公为戚家不平后,戚夫人却是站出来一番仗义执言!”
云侵月竖起拇指,巡视众人:“了不得,戚夫人这等大公无私,对外人比对自家姑娘宽仁,实属上京高门典范!”
“……!”
这番话像是无声扇上来的一巴掌,宋氏煞白的脸色顷刻就涨得通红。
她惊怒地看向云侵月:“你休得胡言,我——”
“胡言?哦,也是,我怎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