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然不能!”
“大王万岁!”
“我们杀过去!”
在他话音落定的那一刻,士卒纷纷举刀而呼。
拓跋圭也跳下了高台,翻身上马:“随我——出征!”
他心中战意沸腾。
毫无疑问,他要用刘义明的头颅来警告永安,哪怕天幕让所有的东西一应加速,这世上还有一个东西无法被天赋所取代,那就是在时间里积攒的经验。
他还要用这一场胜利来发出信号,此前他不在前线,才让永安的人手侥幸有机可乘,但在这局势幻变的战场上,他依然有翻盘的机会!
为了更进一步吸引那骄狂的小将军来发起进攻,拓跋圭甚至毫不犹豫地打出了拓跋氏的王旗旗号,向着南面迅速进军。
就连收到斥候消息的刘裕都呆住了一下:“……拓跋?”
还是王旗?
“等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拓跋圭在上位之后,对自己的同母兄弟都没有留手,送去了燕国做人质,其他的叔伯长辈更是没剩几个。”
“……甚至不管还有没有这样的人,这些人都不配打出王室的旗号!”
能用上这个信号的,只有拓跋圭本人,和他的继承人。
但不会有人觉得,在这个时候,在李栗被不慎弄死又用这种残酷的方式对待后,那个年仅六七岁的太子能亲征吧?
唯一的解释,好像只有一个了。
刘裕和自己的副将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拓跋圭?”
只能是拓跋圭了!是被他们之前认为,往关中虚晃一枪后兵进邺城的拓跋圭!
他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刘裕在之前完全没料到,他只是想要从魏国再钓个大鱼,结果钓上来的是人家的鱼王。
还是一条以为自己可以吃小鱼的鱼王!
但在片刻的狂喜之后,刘裕又已强行按下了种种混乱的思绪,眼神中恢复了清明与冷静。
不,他不能乱。
他没忘记,自己所统领的队伍并不全由他训练而成,其中还有着诸多短板,一旦让拓跋圭意识到局势不对,便要前功尽弃。
这场两军相逢的交战,他也必须要小心,再小心!
刘裕心中快速地滚过了种种战略,却最终先变成了一句话:“去取一把长槊来,染成黑色。”
……
夏日的热浪好似是被隔绝在群山之外的。
从晋阳向南的两山夹道,到了入夜时分,更是穿堂风呼啸而过。
数名魏军斥候望着后方的大营,又看着前方黑沉沉的夜色,颇觉这巡夜的工作并不好做。
剧烈的山风掩藏掉了夜色里的大半声音,真正能听到的,都已到了近前。
今夜又恰逢无月,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黢黑当中,压根看不出多远。
士卒搓了搓手。
“也不知道大王是怎麽想的,非觉得会有人来袭营。”
“大王的经验比咱们多多了,相信大王的准没错。”
“也对……”
那答话之人刚出声了两个字,便忽然瞧见,在前方的夜幕里忽然有一道一闪而过的火光。
火光稍纵即逝,仿佛只是他的错觉,但下一刻,他忽然听到,一道闷雷一般的马蹄声轰鸣而来,在一瞬间助长了风声。
他何敢犹豫,一把抓起了手中的锣锤,就砸向了手中的铜锣。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支破空的利箭从夜色中探出了手,扼住了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