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超没想到林知梦会如此的喜欢这只猫崽子。
早上开车到林知梦里楼下,被吵醒的林知梦那嗔怪的眼神,让苏超都有些于心不忍。
或许胸大的人确实需要更多睡眠。
然而,当林知梦听见苏超身上猫叫声。。。
列车驶出隧道,星河如碎银洒落窗棂。王劲松摘下耳机,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张照片??“望舒之家”在沙地上静静伫立,仿佛一座不会被潮水抹去的城堡。他把手机翻过来扣在胸口,闭上眼,却睡不着。卧铺车厢轻微晃动,像摇篮,又像某种缓慢前行的命运。
他梦见了小时候住的巷子。雨季来了,青石板路泡在水里,屋檐滴答作响。三个孩子挤在一间漏雨的小屋里,苏超正用锅接水,林知梦则抱着一本破旧的《诗经》朗读,声音清亮地穿透潮湿的空气。而他坐在角落写日记,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是那个年纪唯一能掌控的东西。那时他们都说:“等我们长大了,一定要离开这里。”可如今回头一看,原来谁也没真正走远,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归来。
清晨六点,列车抵达小镇站台。天光微明,远处山峦轮廓若隐若现。他拖着行李下车,迎面扑来一阵夹杂泥土与油菜花香的风。李小苗和几位老师早已等候多时,手里捧着热腾腾的豆浆和玉米饼。“王老师,您吃早饭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眼睛亮得像昨夜的星星。
“还没,正好饿了。”他笑着接过,咬了一口烫嘴的玉米饼,甜香瞬间在舌尖化开。这味道让他想起母亲早年在街口摆摊卖早点的日子??油腻的手套、冻红的脸颊、一声声“来啦慢点吃”的叮嘱。那些曾想摆脱的平凡,如今竟成了最踏实的温暖。
活动安排在一所有百年历史的老校礼堂举行。木质地板踩上去吱呀作响,墙上挂着几幅泛黄的学生画作。他站在讲台上,并未准备演讲稿,只带了一本随身笔记。翻开第一页,是他抄录的一句陶渊明诗:“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
“我想从‘回家’说起。”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到每个角落,“很多人以为,成功就是越走越远,走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可我发现,真正的自由,其实是敢回到起点,敢面对那些你曾经拼命逃离的人和事。”
台下安静极了。一个戴眼镜的男孩低头记笔记,笔尖微微颤抖;后排一位女教师悄悄抹了眼角。
“我拍纪录片这几年,走过很多地方。见过沙漠边缘守井三十年的护林员,也见过高原上每天步行四小时上学的孩子。他们从不觉得自己伟大,可正是这些人,让我明白什么叫活着的意义。不是被多少人点赞,而是有没有为这个世界留下一点温度。”
他说起那位语文老师清晨抄诗的习惯,说起产房外第一声啼哭带来的震撼,说起小望舒抓小女孩手指时那一瞬的奇迹感。“我们总以为改变世界需要惊天动地,其实不然。一句鼓励的话,一次耐心的倾听,甚至一本书被人认真读完??这些微小的事,都在悄悄重塑这个世界的质地。”
讲座结束前,有学生提问:“王老师,如果我想写作,但家里人说没前途怎么办?”
他沉默了几秒,目光落在李小苗身上,然后缓缓道:“我十八岁那年,父亲撕了我的小说手稿,说‘写这些东西能当饭吃吗?’我当时哭了整晚。但我还是写了下去,不是为了证明给他看,而是因为我知道,有些话如果不写出来,我会窒息。”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后来我爸临终前,床头放着我出版的第一本书。他没说过一句认可的话,可我知道,他在听。所以,请你继续写。哪怕全世界都不懂,只要你心里还有故事要讲,那就值得坚持。”
掌声雷动中,李小苗站起来,双手捧着一个手工布包:“这是我们班同学一起做的礼物。里面……是我们每个人写给您的一封信。”
他接过布包,手指触到粗粝的针脚,心头一颤。打开一看,每封信都用不同颜色的纸折成星星、千纸鹤或小船,上面写着稚嫩却真挚的话语:
>“您让我觉得,穷孩子也能有梦想。”
>“我以前觉得读书没用,现在每天睡前都要看半小时书。”
>“我想长大后去拍电影,让更多人看见我们的家乡。”
他一张张看完,喉咙发紧,最终只说了句:“谢谢你们,愿意相信一个陌生人说的话。”
午后,他受邀参观学校新建的图书角。那是由社会捐赠改建而成的小屋,墙上贴满孩子们画的梦想地图,书架上整齐排列着他捐出的书籍,每一本扉页上都有他亲笔写的赠言。而在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一本特别装帧的《另一种活法》,封面是李小苗用彩铅绘制的图案:一个人站在山顶,脚下是蜿蜒山路,头顶星空璀璨。
“这是……?”他轻声问。
“是我们全班投票选出的‘镇角之书’。”校长笑着说,“孩子们说,这本书让他们第一次觉得,人生可以有不同的答案。”
他伸手抚过封面,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这不是成名带来的光环,也不是奖项赋予的价值,而是一种更深沉的东西??影响力,以最朴素的方式落地生根。
傍晚,他独自沿着田埂散步。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远处农舍升起袅袅炊烟。一只野猫从草丛窜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跃上篱笆消失不见。他蹲下身,捡起一块扁平的石片,试着打了个水漂,石头在池塘上跳了三下才沉入水中。
“还能扔得挺远嘛。”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只见林知梦抱着望舒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笑意。婴儿裹在浅蓝色襁褓里,眼睛睁得圆圆的,正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
“你怎么来了?”他站起身,声音有些发抖。
“苏超开车送我们来的。他说你今天在这儿,不来见一面,望舒会长大都不知道干爹长什么样。”她走近几步,把孩子递给他,“来,抱抱。”
他小心翼翼接过,生怕弄疼了这柔软的生命。望舒的小手突然抬起,一把抓住了他的食指,力气出奇地大。那一瞬间,仿佛有一股电流从指尖直通心脏。
“你看,他认得你。”林知梦轻声道。
三人并肩坐在池塘边的石墩上,谁都没说话。风吹过麦浪,发出沙沙声响,像是大地的呼吸。许久后,林知梦开口:“下周我要参加一个乡村教师培训,在昆明待五天。苏超说他想趁机回趟老家,看看爸妈。”
“那你呢?”他看着她。
“我……想带你去看看我们当初念书的小学。”她转头看他,眼神清澈,“你还记得吗?那棵老槐树还在,每年春天都会开满白花。我们曾在树下背课文,你说要是考不上大学,就去工地搬砖。”
他笑了:“我记得。我还说,将来一定要在北京买套房,让你们都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