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循着声音前进，终于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停下。门上写着：
**“情感隔离舱?X系列”**
推门而入，只见无数玻璃舱室排列成环形，每个里面都躺着一个孩童模样的躯体，双眼紧闭，头部连接着粗大导线。而在最中央的舱内，一个小女孩蜷缩着，穿着褪色的红棉袄，正是阿宁。
但她已是半机械之躯，左臂完全金属化，右眼替换为红色晶状镜头。
“哥……”她睁开眼，露出一丝笑意，“你终于来了。我以为……你忘了我。”
“怎么会。”无名抱住她，“我每天都在想你。”
“那你能不能……帮我拔掉这些线？我不想当机器了……我想做个普通的小女孩……哪怕只能活一天也好……”
无名哽咽不能言。
他知道，一旦拔除连接，她的生命维持系统将立即停止运转。她要么彻底死亡，要么永远困在这具躯壳中。
“让我走吧。”阿宁轻声说，“至少……在我还能认出你的时候。”
无名闭上眼，启动最后权限。
“解放程序，个体专属。指令来源：原型容器?无名。授权密钥：亲情之钥。”
一道暖光笼罩舱室，所有线路逐一脱落。阿宁的身体渐渐松弛，呼吸变得微弱。
她抬起尚存血肉的手，摸了摸无名的脸：“谢谢你……来找我。下辈子……我们还能做兄妹吗？”
“能。”无名紧紧握住她的手，“无论多少辈子，我都会找到你。”
她笑了，眼角滑下一滴泪，随即，心跳归零。
意识回归现实。
无名猛然睁眼，呕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瘫倒在地。
墨翁急忙上前施救，却发现他的左眼已变成淡红色，如同阿宁那只机械眼的颜色。
“怎么回事？！”墨翁惊问。
“她的一部分……留给了我。”无名虚弱地说，“不是代码，是记忆。她希望我能替她活下去，看看春天的花，听听夏天的蝉，吃一次红豆糕……她说，那是世界上最甜的味道。”
半月后，无名返回南方。
他在书院后山种下一棵红豆树，每年开花时节，都会带着学生们前来祭拜。没有人知道那位“早逝的师姐”是谁，但他们都被教导：每个人的生命都值得被记住，哪怕只存在过一瞬间。
而那枚残破的晶核，则被封存在桂树根下，碑文仅刻二字：**归宁**。
某夜，月明星稀，无名独坐院中，左眼泛着微光。忽然，他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声??
“哥，今年的桂花，真香啊。”
他抬头望去，只见树影婆娑，花瓣纷飞，仿佛有个小女孩躲在枝叶间，冲他眨着眼睛。
他笑了，轻声回应：“是啊，等明年开了花，我们一起折纸船，放进溪水里，好不好？”
风起了，桂香四溢。
他知道，阿宁没有真正离开。
有些爱，纵使穿越生死、跨越机械与血肉的界限，依然不会消亡。
因为它本就不属于任何系统，也不受任何程序支配。
它是最初的光，也是最终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