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伟对眼镜的心思看得透彻:无非是想借这个由头少受些煎熬。
却不知怎么的,他看着原本略显拥挤的横排中空出的缺口,忽然心里也跟着一空,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随着那道消失在门口的背影一同远去不见了,但不及细想,老程再度踱至他的面前。
“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是因为人有自制力!连自己的欲望都控制不了,那跟丛林里的猴子也没什么两样!我珍惜你们的未来,这次事情不会上报学校,也不打算通知家长,但如果——”
说教被一阵突兀的敲门声打断,小伟下意识扭头,只见被眼镜拽开的门扉间不知何时立了一个陌生的女人,瘦瘦小小,像个没有发育的女学生,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室内的几个人,抬起的左手还抵在门上未曾落下。
“忙呢?”
女人挑了挑眉,身周的光线都仿佛亮了几分。
她皮肤白得发光,脸上五官精致得过分,一头乌发瀑布般悬在腰后,好像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精灵。
虽然个子不高,看起来只有一米五,身材比例却是极好,一身裁剪得当的浅色西装将两条腿勾勒得又直又长,左肩上斜挎一个小包,包身被挡在后面,细长的肩带聊作点缀,便衬出其远超常人的高雅气质。
老程似是愣了一下,语气都不觉变得温吞:“嗯……处理一下学生间的矛盾,有事吗?”
“有。”
女人只淡淡地回了一个字。
老程摸了摸脑袋,表情似是有些无奈,最后吩咐了一句“每人写一份检讨,三天后交给我”,便将几人撵了出去。
办公室门“砰”地闭上,将两个相对而立的身影遮住,小伟转过身沉默几秒,冲胖子低声道了句谢,胖子抿着嘴“嗯”了一声,未及开口说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至耳边。
“怎……怎么都出来了?”
眼镜拎着一个柱状的塑料壳跑到众人跟前,汗出如浆,气喘如牛,能看得出往返皆是全力。
他说了句“等我一起”,匀了口气便要去敲办公室的门,被大炮伸手拦下。
“里面聊着呢,等会儿吧!”
“有人来了?”
“一个女的。”
“谁啊?”
“雪山精灵,你知道吧?”大炮一点不像刚被训斥过的样子,隔着门便八卦起来:“感觉俩人关系不一般……你说有没有可能,她就是咱们那位素未谋面的师母?”
“教高二的那个?等完事儿我打听打听……哎?长得怎么样?听人说漂亮得一批啊!”
“脸蛋不赖,就是太瘦了……”
小伟不想听他们废话,径自回了教室,讲台上英语老师又在咳嗽,顾不上说话便挥手叫他自行返回座位。
隔了快十分钟另外三人鱼贯而入,被频频打断授课的英语老师明显不太高兴,情绪波动之下再次咳嗽起来,小伟却在这时举手说要去厕所,被狠狠瞪了一眼后才又在对方不耐烦的挥手示意中走出教室。
廊道里昏暗依旧,掩住了男孩因为紧张而发白的脸。走廊尽头办公室大门紧闭,门缝里没了光亮,里面的人似乎已经离开。
小伟朝着厕所埋头疾走,好像真的在被尿意催逼,瘦削的身形不断穿越光斑,于墙上画出一道道拉伸旋转的影子。
他没有说谎,去厕所是真话,他简陋的计划里厕所是排在首位的必经之地,目的却并非为了方便,甚至他选择的目标也不在这一层。
走到半途小伟忽然一拐,顺着楼梯下到二层,驻足在教工厕所门口聆听一阵,咬牙钻进了女厕。
换绑需要女性的阴部分泌物,除了女厕他想不到别的地方可以轻松获取……而之所以选择此处,是因为学校只在教学楼的二层和五层设有教职工专用厕所,此时临近下课,下楼当然比上楼节省时间。
至于为什么非要到教工厕所,小伟自己也说不清楚,大概是因为这里有隔间可以躲藏,亦或是他潜意识觉得年纪大些的女人不比学生,万一日后突遭变故,影响某个岁近半百的女性而非一个人生才刚刚起步的女生,能让他的负罪感稍小一些。
空气中弥漫着臭味,白光照彻成排的隔间,管道里流水的声音清晰可闻,小伟打开第一个隔间闪身进入,心脏跳得仿佛快要炸开。
他不得不怕,刚被班主任批斗过,若再让人发现他偷偷潜入了女厕所,下场可以预见的悲惨。
隔间里马桶盖闭合着,角落纸篓中堆了小半用过的手纸,最上面一层是张经过反复对折的方形纸巾,随着时间流逝已经微微敞开,隐约能看见中心一抹半干的湿痕,在顶灯照射下泛着点点莹光。
小伟一把抓起纸巾,转身推门时才发现门板挂钩上吊着一个女式的挎包,颜色深棕,形状方正,细长的背带让人莫名感到眼熟。
好像在哪见过?
脑海中似有一个画面挣扎着想要冒出,被他迅速压下。
小伟轻轻推开门,做贼一般偷瞄了几眼,猛跨一步朝着出口直冲而去,剧烈的动作将校服扯到变形,露出口袋里一截浅淡的白色,双臂摆动不停,那抹白色便也仿佛有了生命,欢快地一颠一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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