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弦月如钩,给经历了一场血腥白昼的安阳城披上了一层诡谲的薄纱。
城主府内,灯火通明,却难掩那股弥漫在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血腥味和死亡气息。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墙壁上价值不菲的字画,也映照着立于书案前的两道身影。
其中一人,自然是我们的玄墨道长。
他依旧是一袭纤尘不染的玄色道袍,面带温和的微笑,仿佛白日里那场血腥的杀戮与他毫无干系。
他悠然地品着手中的香茗,姿态闲适,眼神却深邃如古井,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而在他面前,恭敬地躬身站立着的,则是一位年过半百,形容猥琐,两撇小胡子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老者。
此人正是安阳城主府的老管家——王忠。
此刻的王忠,早已没有了平日里在城主府作威作福时的嚣张气焰。
他看着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年轻道长,眼中充满了敬畏、感激,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狂喜。
“仙长…哦不,城主大人!”王忠的声音带着一丝谄媚的颤抖,几乎要给玄墨跪下了,“老奴王忠,叩谢城主大人再造之恩!若非城主大人神机妙算,借那…那疯尼姑之手,除掉了李坤父子那两个蠢货,老奴这辈子恐怕都没有出头之日啊!老奴对城主大人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玄墨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淡淡道:“王管家客气了。本座一向只做顺水推舟之事。李坤父子倒行逆施,早已是天怒人怨,有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至于你…”
他顿了顿,目光在王忠身上缓缓扫过,看得王忠心头一阵发毛,额头上不由自主地渗出了冷汗。
“你能在李坤父子眼皮底下隐忍多年,暗中积蓄力量,可见也是个有手段,有野心之人。如今安阳城城主之位空悬,总得有个人出来收拾这烂摊子。本座瞧你,倒也还算合适。”玄墨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忠闻言,顿时喜出望外,激动得浑身肥肉都在颤抖。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城主大人明鉴!老奴对城主大人,那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老奴愿意为城主大人当牛做马,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礼单,以及几枚沉甸甸的储物袋,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城主大人,这是老奴多年来…呃…替李坤那蠢货搜刮来的一些不义之财,还有这安阳城真正的地契和府库钥匙。老奴自知这些俗物难入城主大人法眼,但也是老奴的一片心意,还望城主大人笑纳!从今往后,这安阳城的一切,都是城主大人的!”
玄墨瞥了一眼那几枚储物袋,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他自然知道,这些所谓的“不义之财”,九成九都是这老管家王忠自己巧取豪夺,中饱私囊所得。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
“哦?你倒是准备得周全。”玄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就不怕本座拿了你的东西,却不兑现承诺么?”
王忠闻言,冷汗瞬间又冒了出来,他慌忙道:“城主大人说笑了!城主大人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言出法随,一言九鼎,老奴岂敢有半分怀疑!老奴这条贱命都是城主大人给的,这些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
为了进一步表忠心,也为了彻底断绝玄墨对自己的任何疑虑,王忠咬了咬牙,干脆将自己所有的秘密和盘托出:“不瞒城主大人,其实…其实那些掳掠女子,贩卖人口,草菅人命的勾当,都是老奴一手策划的!李坤父子那两个酒囊饭袋,不过是老奴推到台前的傀儡和替罪羊罢了!”
“哦?此话怎讲?”玄墨眉毛一挑,似乎来了兴趣。
王忠见玄墨似乎对自己的“故事”感兴趣,连忙添油加醋地说道:“城主大人有所不知啊!老奴年轻之时,家道中落,曾受过李坤他爹,也就是前前任城主的百般羞辱和迫害!我王家几代积累的薄产被他们巧取豪夺,老奴的未婚妻也被那老匹夫强占,最终含恨而终!此仇此恨,老奴一刻也不敢忘啊!”
他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声音哽咽道:“老奴忍辱负重,在城主府当牛做马,等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报此血海深仇!这些年来,老奴暗中培植势力,搜刮钱财,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李家连根拔起!那些所谓的恶行,不过是老奴为了败坏李家名声,削弱他们实力所采取的必要手段罢了!老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啊!还望城主大人明察,老奴对城主大人,那是掏心掏肺,绝无半分隐瞒啊!”
玄墨静静地听着王忠的“悲情”控诉,脸上古井无波,心中却在冷笑。
这老狐狸倒是会演戏,几句话便将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忍辱负重的复仇者。
不过,这些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王忠面前,亲自将他扶了起来,温言道:“原来如此。想不到王管家竟有这般深仇大恨。如此说来,李坤父子死在你手中,也算是因果报应,罪有应得了。”
王忠闻言,顿时如蒙大赦,感激涕零道:“城主大人英明!城主大人英明啊!”
玄墨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从今日起,你便是这安阳城的新任城主了。至于本座,不过是一介闲云野鹤,偶然路过此地罢了。这安阳城,日后还得靠王城主你多多费心打理。本座相信,以王城主的手段,定能将安阳城治理得井井有条,更胜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