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县衙议事堂内,碧玉屏风流光溢彩,鎏金宫灯垂珠叮咚,堂中诸人各怀心事,气氛凝重如冰。
娘亲一番掷地有声的言辞,宛若惊雷炸响,震得堂上诸官神色各异。
我随娘亲起身,正欲往堂外而去,霍再刍若无其事地开口,声音沉稳,毫无尴尬:谢仙子,柳少侠,议事尚未终了,二位何故急于离去?
不若再商片刻。
娘亲清冷一笑,覆面轻纱后的美目如寒星,淡然道:霍大人好意,在下心领。
然而公堂虚伪,难容真言,我与霄儿自有主张,便不劳诸位费心。
说罢,她玉手轻握我的手腕,柔荑温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引我起身,莲步轻移,径直向堂外走去。
我与娘亲未待霍再刍再次挽留,便拂袖而去,仅以淡然一礼敷衍告退,离开这满是官场腥臭的堂皇之地。
八抬大轿依旧停于府衙门前,鎏金轿身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珠帘叮咚,似在嘲笑方才堂上的冠冕堂皇。
我与娘亲回返拂香苑,天色已暮,苑内灯火初上,青石小径映着昏黄光晕,庭中花木摇曳,幽香阵阵。
嬷嬷早已备好晚膳,庭中石桌上摆着三两盘清茶淡饭,与方才议事堂想必若有云泥之别。
我与娘亲相对而坐,嬷嬷退下后,庭中只余母子二人,黄昏暮光,映得娘亲白衣如雪,绝美雪靥一改方才的清冷,满是宠溺地瞧着爱子,令人心神宁静。
我却难掩胸中郁闷,夹了一筷子鱼肉,尚未入口便搁下筷子,叹道:娘亲,今日堂上诸人,皆是官官相护之辈!
那虞龙野分明与吕莫槐、赵钧恩沆瀣一气,背后更有当朝宰相撑腰,千千万万冤魂的性命,竟因腐权朽势而不得沉冤得雪?
这朝堂公义何在?
霄儿切莫如此气恼。
娘亲闻言,美目微动,解下面纱凝视我,秋水般的目光中带着无尽温柔与宠溺。
她玉手轻轻复上我的手背,纤细修长,肌肤欺霜赛雪,莹莹如玉脂凝成,指尖泛着粉嫩,似桃花初绽,掌心温热,细腻如丝,似要将母子间的深情尽数传递。
我心头一暖,怒火稍平,只觉这柔荑的触感如春风化雨,润泽心田,只见娘亲美目温柔如水,带着无尽宠溺,声音清冷却满含柔情:霄儿,不唯朝堂之事,千年以降,人人皆是如此。
譬如娘对霄儿,必将尽心尽力爱护,倾尽一切而不悔;然彼辈为私利而庇护同僚,不顾黎民百姓,自然有愧天下,令人齿冷。
然若说冤魂无望沉冤得雪,却也未必。
我闻言心头一亮,希冀地看向娘亲,只见仙子嫣然一笑,玉靥如冰雪初融,温柔中透着胸有成竹:既有娘与霄儿追查此事,必不让那些冤魂默默消失于尘土。
若朝议律法无法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娘与霄儿自会以江湖侠义,令虞龙野伏诛于世道公义之下。
此乃侠义之志,正是江湖存在的意义。
此言如雷贯耳,我心头郁愤一扫而空,只觉天仙化人的娘亲不仅温柔似水,更有豪情万丈,侠义不逊旁人。
我不禁脱口而出:有娘亲做孩儿的娘亲,孩儿真是三生有幸!
霄儿这话说得语无伦次,却尽是些甜言蜜语~娘亲闻言,先是轻嗔,随即玉手轻抚我的头顶,温柔中满是欣慰与宠溺,天籁之音柔声道:娘才是,有霄儿这样的儿子,乃是娘此生最骄傲之事。
我心头一暖,起身绕过圆桌,轻轻拥住娘亲。
仙子纱裙曳地,体香清幽如兰,柔荑回抱住我,母子静静相拥,烛光映照下,似一幅温馨画卷。
我将头埋在她香肩,感受那欺霜赛雪的肌肤,温软如玉,只觉心魂俱醉,世间万物皆如过眼云烟。
虽是灵肉相拥的亲密,却无一丝邪念,只余心魂相契的宁静。
正沉醉于这片刻温存,庭外忽传来一声朗笑:谢仙子当真舐犊情深,老夫叹为观止!
声音沧桑却饱含中气,再不复方才议事时的明哲保身之意,抬眼望去,只见一道绯袍身影如鬼魅般浮现于庭中,须发花白,气度儒雅,正是龙渊阁大学士范从阳,亦是我师祖,水天教羽玄魔君!
娘亲神色如常,缓缓分开,却仍与我十指紧扣,凝起一双美目冷冽如霜,声音清寒:我与霄儿相依为命,轮不到阁下阴阳怪气。
范从阳苦笑一声,抚须道:仙子何必如此火气?
老夫不过随口一言,无意冒犯。
娘亲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翻起旧账:你打伤霄儿之事,尚未与你清算,今日来此,总不会只为逞口舌之快吧?
我见娘亲与师祖一如既往剑拔弩张,心中无奈,却知二人皆为我好,只得默然不语——当然,若是二人当正要分个泾渭,我还是毫不犹豫选择娘亲这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