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从阳道:此乃水天教存在的必要!
以教中之力,遍察天下贤明,选一能为百姓谋福祉之人,并确保大权禅让顺利交接。
我正心潮澎湃,却闻娘亲天籁,清冷开口,声音如冰泉罄玉:阁下又如何保证水天教选出之人必是贤能?
抑或水天教自身,果真愿选天下为公之人?
我心头一震,醍醐灌顶,范从阳方才的气势为之一顿,俄尔摇头叹道:仙子所问极是。
依老夫设想,教中之人皆须有先天下之忧而忧之心,方能确保践天子位者以社稷为先——然正如仙子所料,老夫亦无十足把握百年之后,水天教仍奉此道、遵行不悖。
仙子美目寒光一闪,玉手与我紧扣,十指相缠,温软如玉,掌心细腻如丝,似在传递无尽温柔与坚定,淡然道:阁下既无十足把握,又何谈禅让天下?
水天教若无此心,选出的所谓贤能,不过另一场家天下的翻版。
范从阳苦笑,抚须摇头:仙子言辞如刀,句句切中要害。
老夫不敢妄言此论尽善尽美,至少,可以给百姓一个新选择——揭竿而起之时,民众不必再缔造另一个家天下,或可稍解民困。
阁下若欲实现此志,恐需九州十亿尽为尧舜,方能见那天下为公之日,然真至彼时,天子也好,水天教也罢,已皆无存在的必要了。
娘亲似乎也为师祖不加掩饰地承认而侧目,语气不再冰冷彻骨,缓缓指出其中矛盾,带着一丝赞许之意,不过即便如此,阁下的想法,较之腐朽历史上,江山更替不过仍旧换另一家来做这贪权蠹虫,确胜一筹。
民众或不必再待明君救世,或暴君灭亡。
范从阳抚须一笑:仙子谬赞!
老夫愧不敢当。
子霄,你意下如何?
可愿加入水天教,共谋天下?
我心头一震,范从阳之言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似为这腐朽朝堂指明一条新路;然而娘亲之问,亦如醍醐灌顶,点出水天教的缺陷。
我不禁陷入沉思,目光在娘亲与范从阳间游移。
只见娘亲美目中满是宠溺,似在鼓励我依心而行,而范从阳抚须微笑,目光深邃,似在等待我的决断。
见状,思来想去,我实在难以下定论,正欲开口,娘亲玉手轻握,淡然道:阁下稍安勿躁,霄儿少不更事,我欲带霄儿遍游九州,见识民情世态,方有定夺之日。
范从阳闻言却也不失望,对娘亲颔首道:自当如此,那便依仙子所言,老夫静候子霄佳音。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我,语重心长:子霄,今日朝堂之议,你已见官府奢靡,朝臣虚伪。
天下之大,黎民疾苦,非一朝一夕可解,愿你日后亲见民情,再思老夫之言。
我点头应道:师祖教诲,子霄铭记于心。
范从阳欣慰地哈哈一笑,身形如鬼魅般一闪,眨眼间消失于庭中,唯有余音袅袅:仙子,子霄,老夫去也,后会有期……故弄玄虚……我转头望向娘亲,见她美目中宠溺不减,柔声道:霄儿,范学士之志向虽高,然世事难料。
你我母子,且先查虞龙野之事,至于水天教,待见识天下后再定夺。
我点头称是,心中却仍回荡着范从阳之言,禅让天下,选贤于民,如此理念,果真可行?
水天教又当真能守住初心?
撇去心头不置可否的怀疑,低头看向娘亲与我相握的素手,纤细温软,如玉如蜜,掌心相贴,似将她的温柔与坚定尽数传递,不由心神一定,笑道:娘亲说得是。
孩儿且先随娘亲查清虞龙野真相,朝堂若无公义,江湖自有侠义!
娘亲嫣然一笑,抚摸着我的脸颊,温柔道:霄儿有此心,娘便放心。
来日方长,你我母子同心,何愁大事不成?
我与娘亲十指紧扣,微弱烛光映照下,仙姿愈发清丽,似月华流转,令人心醉。
母子相视一笑,心灵相通,似已置身于这惊世论道之外,唯余彼此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