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圣殿的仪典殿内。
九重天的仙金混着星云砂铸就的殿身泛着冷光,金柱上缠绕的纹路是星形文字,是星辉族独有的。
现在的仪典殿内,正在商议的事情是为稳定维度平衡准备的联姻。
女方是星辉族的星澜主上,男方是玄翎族的少主玄翎。
此时的星澜刚从归墟之眼的战斗中捡回半条命,指尖星辉还凝着未散的混沌血,此刻在归墟之眼的星澜感应到天穹圣殿的仪典殿内所议之事,冷意瞬间爬上俊美的眉梢。
仪典殿内玄翎他指尖捻着枚玄铁令牌,令牌上“玄翎族”三个字泛着暗紫色的光。与对面的澜澈主上正侃侃而谈,玄翎的声音里裹着刻意调过的“诚意”:“澜澈主上您现在兼任星辉族长,玄翎族愿出十万玄军守西极维度裂隙,再献星宇枢纽三成掌控权——只求与星澜主上结秦晋之好,共守维度平衡。”
这“秦晋之好”中指的星澜主上,现在正在归墟之眼的战场上,殿里的仙官们都心知肚明。
此时的玄翎痴迷的是星澜主上,源自虚无之境的无尽寿元,无尽异能仙力……,带来的地位和权势,而非星澜这个人。
澜澈还没接话,殿外突然飘来阵环佩声。不是神佛号角的沉,不是仪轨轰鸣的烈,是冰棱坠在玉盘上的脆,是晨露滑过星花瓣的轻,细碎得像宇宙背景里的微波,偏带着穿透仙雾的力道,一下子勾住了玄翎的注意力。他下意识转头,捏着令牌的手指都松了半分。
殿门被星辉卫推开的瞬间,玄翎觉得自己撞进了一片活着的星海。
星澜走得不快,裙摆扫过殿门,带起的不是风,是碎星似的辉光。那身留仙裙是万星之丝裹着创世金芯织的,衣料沉得像坍缩前的恒星内核,却又流动如水银,日光一照,从赤金到幽蓝的光谱在裙面上转着圈,竟像是把整条银河披在了身上。裙摆上缀的宝石更是溢彩流光:赤红太阳晶凝着熔岩火,传说碰一下能烧穿仙甲;深蓝玄冰魄裹着中子星的寒,据说握在手里能冻裂神魂;最不起眼的幽碧裂痕玉,里面也藏着空间缝隙的纹路——玄翎瞳孔骤缩,他认得这些“法则凝成之华”,每一颗都能让各界疯抢,星澜却把它们当碎钻似的缀在裙子上。
更晃眼的是她腰间的环佩,那是星河深处炼的贵金属缠着陆星云凝成的温玉,玉色像刚化的星乳,随着她步伐,金玉相击的声线里裹着清透,能荡涤神魂。
只见她走到澜澈一侧,端坐于属于她的玉石的宝座之上,广袖垂落如流云覆雪,压得满殿仙气都敛了三分。抬眸时瞳仁似盛着寒潭映月。
玄翎喉结滚了滚。他望着她坐于宝座上的身影,眼底像盛着揉碎的星光,连呼吸都染上了虔诚。她抬手拢了拢垂落的发丝,衣袂间似有清浅的光晕流转,他便看得失了神,指尖微微发颤,那点痴迷混着敬畏,连靠近都觉得是亵渎。抬眼望她时,眼底的臣服几乎要溢出来,连平日里的锐利都收得干干净净,只剩小心翼翼的痴迷。她指尖划过裙上环佩的动作,他都看得格外专注,喉结不自觉滚动,那副“她便是一切”的模样,让他早没了半分平日的锐气。
袖中那纸联姻盟书突然烫得像块烙铁——那是他熬夜改了三版的文书,纸页用“溯流之泪”浸过,字是“恒光之砂”写的,连封蜡都嵌了玄翎族的镇族宝石。他原以为这“诚意”足够让星澜动心。
可星澜的目光扫过他时,像扫过粒碍眼的尘埃。
“兄长,”她的声音比环佩之声更清脆更冷,她转身时衣袂如流云轻拂,周身萦绕的清冽的仙气漫过来,他瞬间屏住了呼吸。目光追着她走向澜澈的身影,眼底的痴迷几乎要凝成实质,连平日里的沉稳都碎成了慌乱,只觉得她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尖上,而自己,不过是仰望仙姿的凡俗之人,连靠近都怕扰了这份清透。
星澜径直走到澜澈面前,递过枚星辉玉简干脆利落的说,“西极维度裂隙的星辉盾,昨夜被归墟之眼撞出三道裂痕,我补了两日才稳住。你怎么还有空……”
话头顿住,她瞥见玄翎手里的盟书,眉梢挑得像把小弯刀。那纸页上“聘星澜为玄翎族女君”的字,像根针直扎进眼里——。
万万年前的画面猛地翻涌上来。
万万年前〈镜海庭〉少主寒霄也是这样带着这样华丽的联姻盟书,也是“为了平衡”的理由,她被星辉族长老们推出去联姻,结果被寒霄的长戟钉在云端的云柱上,还补了箭带倒刺和倒钩的箭。若非澜澈带星辉军杀到,她早成了祭献维度的祭品。那伤养了万年才结痂,而“联姻”两个字,从此成了她神魂里的刺,听到就心悸。
“这是什么?”语气平淡无波,可每一个字落下来,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连殿外缭绕的云雾,都似随她的气息安静了几分。
星澜指尖凝起缕星辉,周身的光冷得像极寒之境的冰,星辉轻轻点在盟书封蜡上。
玄翎连忙往前递,刀削般俊毅的脸上堆着“温和”的笑:“星澜主上,这是玄翎族的联姻盟书。十万玄军、三成星宇枢纽,加上我族镇族之宝‘控心玉’,都是聘礼。只要您点头,两族联盟共守维度,于您、于各界都是好事。”
玄翎盯着星澜的眼睛,这些聘礼足以让各界疯抢:十万玄军能抵归墟之眼三次猛攻,三成星宇枢纽掌半个星域灵力流转,“控心玉”更是能读心防权谋暗算的神物。
可星澜只是笑了笑。
那笑意不达眼底,指尖星辉突然暴涨,像把冷刀劈向盟书。玄翎还没反应过来,“溯流之泪”浸过的帛书就燃了起来——不是凡火,是星辉族的星辉火,专烧带“算计”的东西。瞬息之间,“价值连城”的盟书成了飘在空中的灰屑慢慢归于虚无,连“恒光之砂”写的字都没剩下,被星澜袖风扫得连影子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