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员工休息室的临时床铺，是林野用两床羽绒被和三个枕头在货架板上拼凑的。
从家居区搬来的被子还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虽然铺得厚，终究比不上出租屋的床垫舒服。
他是被阳光晃醒的。
午后的光线透过超市破损的玻璃幕墙斜斜照进来，落在手腕上，暖融融的。
林野迷迷糊糊地去摸枕边的手机，屏幕亮着——下午两点零三分。
他盯着时间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己经很久没睡到自然醒了。
没有六点半的闹钟，没有房东催租的微信，没有工作群里@所有人的加班通知。
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轻响。
他踩到散落的购物袋，“咔嚓”一声，在过分安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休息室隔壁就是卫生间。
林野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涌出来。
他掬起一捧拍在脸上，寒意顺毛孔钻进皮肤，人彻底醒了。
镜中的自己眼底还有些血丝，但气色比前几天好了些。
他从货架拿了个未拆封的一次性剃须刀，挤了点旅行装的泡沫，慢慢刮胡子。
刀片划过皮肤的触感、泡沫的薄荷味，这些细微的真实感，一次次提醒他：这不是梦。
“先垫垫肚子。”他擦干脸，走向食品区。
没再吃泡面，他拿了一袋全麦面包，又从冷藏区找了盒牛奶——冷藏柜还在运转，只是温度调得偏高，牛奶不算冰，但还能喝。
他找了个倒放的购物车当凳子，坐下来慢慢啃面包。
麦香很浓，咬下去有淡淡的甜味，是他以前偶尔会买的牌子。可今天嚼在嘴里，却没什么滋味。
周围太安静了。
只有他自己咀嚼的“咔嚓”声，偶尔碰到购物车金属杆的“叮”响。
他想起现实世界里，早餐时总能听到楼下包子铺的吆喝、同事分享的八卦、甚至外卖员打电话的急促语气。
那些曾让他觉得嘈杂的声音，现在却成了“生活”的代名词。
“就算随便拿，没人分享也没意思。”他咽下最后一口牛奶，把空盒捏扁扔进垃圾桶。
就在这时，他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怎么把这事忘了！
启动“时间线探索”前，视网膜界面上不是有个带“？”的加号吗？
系统还扫描到了“未知目标”。
说不定，那个“未知目标”也在这条时间线里？
只是自己没找到。
这个念头像颗石子投进死水，瞬间漾开波纹。
前几天的孤寂、无趣，突然被一股清晰的期待取代。
他站起身，快步走向超市门口。
不管对方是谁，只要能找到另一个“活人”，哪怕只说说话，也比一个人对着空货架发呆强。
走到那辆银灰色SUV旁，拉开车门才发现，车前横停着两辆轿车——一辆白色大众，一辆黑色丰田，正好挡住了去路。
他试了试白色大众的车门，没锁。
但车子太重，他卯足劲推，也只挪动几厘米。
“看来得先清路。”他挽起袖子，松手刹、打方向，让车头朝向路边。双手抵在车门上，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