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凄厉,如鬼哭。
数道身着玄色飞鱼服的身影,挟裹着刺破暗夜的流光,自天际落下,重重地砸在义庄残破的院墙之上。
为首之人,身材魁梧,面容冷硬如铁,一双鹰隼般的眸子扫过满目疮痍的战场,最终定格在那个浑身浴血、魔气滔天的身影上。
“沈砚?”
来人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惊疑。
是镇夜司南衙指挥佥事,魏燎。一个以铁血手腕和绝对的理性而著称的男人。
可眼前的一切,几乎要颠覆的认知。
遍地都是残破的傀儡零件,两具焦黑的干尸仍在冒着青烟,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焦臭以及一种……令人神魂悸动的怨毒气息。
而这一切的中心,是沈砚。
拄着一柄断刀,身躯残破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散架,可身上升腾的,却不是镇夜司熟悉的炽烈血焰,而是如有实质的、纯粹的黑色魔火!
魏燎的视线,最终凝固在了那尊悬浮于半空的红衣官帽小人儿身上。
那东西散发出的气息,阴邪、古老,带着浓郁的血煞与道韵腐朽的味道。
“以活人精血蕴养的邪物……”
魏燎的瞳孔骤然收紧,一个可怕的推论在心中瞬间成型。
沈砚追凶至此,与邪道妖人死战,最终不敌,被逼到绝境,动用了某种禁忌之术,导致自身被魔气侵染,陷入癫狂!
而那红衣小人,便是罪魁祸首!
“所有人都别动!”
魏燎抬手,制止了身后拔出绣春刀的下属,向前踏出一步,声音沉凝如山。
“沈砚!我是魏燎!清醒过来!”
“你己入魔,速速束手就擒,随我回司内镇压魔气,或还有一线生机!”
束手就擒?
这西个字,像一根冰冷的铁刺,扎进了沈砚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意识里。
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双纯黑色的眼眸中,没有疯狂,没有迷茫,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的荒原。
看清了来人,看清了们身上那熟悉的玄色飞鱼服。
是自己人。
们是来……抓自己的。
谢清舟走了。
带着那可笑又可悲的宏愿,金蝉脱壳,消失得无影无踪。
却将这口最大的黑锅,将这尊用父亲三十年道基与屈辱炼成的“墓碑”,留在了这里。
留给了。
也留给了镇夜司。
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无法解释,也无需解释的死局。
解释什么?
说神都之内,潜藏着早己断绝传承数百年的禁忌流派“偃师非攻”?
说那个看似与世无争的谢家质子,才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谁会信?
在们眼中,自己,就是那个被魔染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