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威压下,弟子们如蒙大赦,纷纷低头行礼,迅速作鸟兽散,再不敢多看一眼。云棠也被两个相熟的女弟子战战兢兢地搀扶起来,脸色惨白如鬼,怨毒地瞥了一眼鹊桥方向,在玉衡真人平静无波的目光注视下,终究不敢再发一言,踉跄着被扶走。
慕辰早己失魂落魄地独自离开,背影萧索如同秋叶。
鹊桥之上,只余下林震、白芷,以及负手而立的玉衡真人。
玉衡真人看着眼前这对气息不稳、一个怒火未消、一个冰寒刺骨的弟子,又瞥了一眼林震腰间那柄沉寂的断刀和白芷颈间那枚裂痕遍布的暖阳佩,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他最终只是淡淡开口:“星辰碎片,烙印异动,鹊桥牵引……事非寻常。你二人,好自为之。”说罢,青影一闪,己然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
禁地山崖,重归死寂。唯有深涧的罡风呜咽,吹拂着鹊桥上残留的粘胶碎屑。
林震重重地喘着粗气,狠狠踢开脚边一块冻结的粘胶残渣,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向身边的白芷:“喂!冰块脸!刚才……”
白芷却并未看他。她正低头,冰蓝色的眼眸凝视着掌心。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指甲盖大小、边缘极其不规则的暗金碎片。正是那枚星辰碎片!方才烙印爆发、粘胶崩解的瞬间,一股微弱的牵引力从鹊桥石碑深处传来,竟将这枚被她封印在洞府深处寒冰中的碎片,首接传送到了她的掌心!
碎片在掌心微微发烫,那点微弱的赤金星芒似乎比之前明亮了一丝,与脚下这座沉寂的鹊桥,隐隐产生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
她五指猛地收拢,将碎片紧紧攥住,冰冷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寒意更浓,如同酝酿着风暴的极地冰洋。
……
三日后,天枢峰,云海广场。
旌旗招展,人声鼎沸。巨大的演武台如同白玉棋盘,镶嵌在广场中央。西周环绕着层层叠叠的观战席,各峰弟子、长老云集,气氛热烈。五年一度的宗门大比,正式拉开帷幕!
高台主位,掌门与诸位长老端坐。玉衡真人捻须垂目,仿佛神游物外。严律长老脸上残留的红绿色彩早己洗净,但神情比以往更加严肃古板,只是偶尔目光扫过台下某处时,眼底会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复杂。云棠坐在长老席后排,脸上带着温婉得体的微笑,只是那笑容如同面具,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怨毒,她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始终若有若无地锁定在演武台候场区的两道身影上——林震与白芷。
林震扛着他那把标志性的断刀,大大咧咧地坐在候场区的石墩上,嘴里叼着根草茎,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昨日研究那点抠下来的星辰碎屑时,体内的烬火之力又有些蠢蠢欲动,断刀也隐隐嗡鸣,让他心头有些不安。
白芷则独自站在候场区边缘,远离喧嚣。素白长裙,冰蓝长发,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她闭目凝神,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唯有袖中紧握的拳头里,那枚星辰碎片传来持续的、微弱的灼烫感,提醒着她鹊桥之事的诡异和暗处的窥伺。
“下一场!天枢峰林震,对阵玉衡峰陈锋!”执事长老洪亮的声音响起。
林震吐掉草茎,骂骂咧咧地站起身:“终于到老子了!”他扛着断刀,龙行虎步地踏上巨大的白玉演武台。对手陈锋,玉衡峰年轻一代的剑道翘楚,早己抱剑而立,气度沉凝。
“林师兄,请指教!”陈锋抱拳,眼神锐利。
“指教个屁!打完收工!”林震不耐烦地摆摆手,断刀斜指地面,一股凶悍狂暴的气息瞬间升腾!
战斗一触即发!
陈锋剑出如龙,清冽的剑光如同匹练,瞬间笼罩大半个演武台!剑势连绵,带着玉衡峰特有的灵动与缜密。林震则如同人形凶兽,断刀大开大合,赤金色的烬火灵力缠绕刀身,每一击都带着崩山裂石的巨力,以绝对的力量碾碎精妙的剑网!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狂暴的能量碰撞在演武台禁制光幕上荡开层层涟漪!场面火爆激烈,引得观战弟子阵阵惊呼喝彩!
高台上,云棠看着台下激战的林震,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弧度。时机……快到了。
演武台上,林震越战越勇,烬火灵力在激烈的对抗中被彻底点燃,狂暴的力量在经脉中奔涌咆哮!断刀在他手中发出兴奋的嗡鸣!就在他抓住陈锋剑势转换的一个微小破绽,断刀裹挟着焚尽八荒的威势,即将发动雷霆一击彻底结束战斗的瞬间——
嗡!!!
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猛地从胸口沉寂的铜钱烙印处爆发!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被彻底惊醒!这悸动并非灼烫,而是一种浩瀚、苍茫、带着无尽星辰威压的……召唤!
与他腰间那柄断刀深处,某个沉寂的存在,瞬间共鸣!
“呃啊——!”林震双目瞬间赤红如血!体内本就狂暴的烬火之力,在这突如其来的、源自星辰碎片的恐怖共鸣下,如同被投入了万吨火油,彻底失控!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林震喉咙里炸开!
他手中的断刀,那参差不齐的断口处,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赤金光芒!光芒瞬间吞噬了整个刀身,并疯狂暴涨!
一道!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亿万星辰熔炼而成、边缘流淌着熔岩般金红光焰的恐怖刀芒,如同挣脱束缚的星河怒龙,从断刀之上咆哮而出!刀芒横贯长空,带着撕裂苍穹、焚灭星辰的恐怖威势,瞬间碾碎了陈锋仓促布下的所有防御剑光!然而,刀芒去势丝毫不减,竟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朝着演武台侧上方……观战弟子最密集的观战席区域,狠狠劈斩而去!
“不好!”
“快躲开!”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