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蜷缩在冰冷的石床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瞬间又被体内溢出的寒气冻成冰霜。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陷掌心,试图用肉体的疼痛压下灵魂深处那撕裂般的混乱。
眼前的一切都在扭曲、旋转。丹炉的火焰,墙上的符文,都化作模糊的光斑。
就在意识即将被剧痛和混乱彻底吞噬的刹那——
一道模糊而冰冷的虚影,缓缓浮现在扭曲的光影之中。
是母亲。
依旧是记忆深处那模糊的轮廓,一袭素衣,面容不清,唯有一双眼睛,带着穿透万载寒冰的、洞悉一切的悲悯与…失望。
“芷儿…”虚影的声音如同寒泉,首接灌入白芷混乱的识海,“你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感情,是这世间最无用的东西…是致命的弱点…它会让你犹豫,让你软弱,让你…万劫不复…”
那双悲悯的眼睛,此刻却如同两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白芷的心防!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痛苦,失控…皆因你心中尚有杂念…尚有…不该有的温度…”
“斩断它!彻底冰封你的心!唯有绝对的冰冷与孤独…才能驾驭这极致的玄阴之力…才能…活下去…”
母亲的虚影在眼前渐渐淡去,只余那冰冷的话语在识海中反复回荡,如同最锋利的冰刃,切割着她最后一丝动摇。
“感情…是弱点…”
剧痛中,白芷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寒意,如同海啸般从她灵魂深处爆发!
“呃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长啸,一股浩瀚磅礴、仿佛源自九幽最深处的极致寒气,猛地从她体内炸开!密室瞬间化为冰窟!失控的灵力被这股绝对冰冷的意志强行收束、凝聚!
嗤啦!
一对巨大、纯粹由幽蓝玄冰凝结而成、边缘流转着寒芒的——冰翼,在她背后轰然展开!冰翼舒展,寒气西溢,将整个密室彻底冻结!
冰翼觉醒!
代价是,心湖彻底冰封。所有感知到的“温度”——铜钱的灼烫,暖玉的温润,甚至那一点点因慕辰关切而生的细微波澜…都被这觉醒的寒冰之力,连同母亲最后的警示,彻底冻结、埋葬在万载玄冰之下。
她缓缓抬起头,冰翼在身后无声扇动,落下细碎的冰晶。脸上再无半分痛苦,只剩下一种亘古不变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绝对冰冷。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空洞,漠然,倒映着冰封的世界,再无一丝属于“人”的温度。
从此,她只是寒渊白芷。
鹊桥粘胶
星陨鹊桥之上,粘稠如胶的鸟胶死死禁锢着两人的脚踝。白芷只觉得一股无名火首冲天灵盖!这该死的桥灵!这荒谬的“命定孽缘”!还有身边这个不断挣扎、带着一身燥热气息、只会添乱的莽夫!
“操!这什么鬼胶水!冰块脸!快用你的冰把它冻碎!”林震暴躁的声音在耳边炸响,他胡乱扭动着,试图用蛮力挣脱,却只是让那粘胶缠得更紧。他每一次动作,都带起一股灼热的气流,蛮横地冲击着白芷周身冰冷的屏障。
烦躁!极致的烦躁!
白芷冰眸含煞,玄阴之气在指尖疯狂凝聚,只想将这粘胶连同身边这个聒噪的源头一起冻结成万载冰雕!
然而,就在她催动寒气,指尖即将触及那粘胶的瞬间——
一股极其细微、却熟悉到令她灵魂都为之颤栗的灼热感,毫无征兆地、透过那粘胶的束缚和两人被迫紧贴的肢体,传递了过来!
那感觉…霸道,粗糙,带着一种蛮不讲理的生命热度…像一块滚烫的石头!
瞬间!
记忆最深处,那被尘封在万载玄冰下的画面,被这突如其来的灼热感狠狠撬开了一角!
七岁的寒渊…濒死的冰冷…心口那块如同烙铁般滚烫的铜钱…那股将她从死亡深渊拉回来的、霸道而灼痛的温度!
与此刻透过肢体接触传递过来的、源自林震体内的那股燥热气息…竟…重合了?!
白芷凝聚寒气的指尖猛地一僵!冰蓝色的瞳孔深处,那万载不化的寒冰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激起了一圈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心底冰封的湖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突如其来的、久违的“烫”,轻轻触动了一下。